然而再三权宜,各种考量,韦叶痕还是决定再拿小琴去卖第三次。
不是被她缠不过,也不是想拜师之后当她的师兄,而是,他发现当初在皇宫里当胸打他一记重掌的恶人,可能听说他未死,居然又追到孤叶城来了!
虽然还没见到大恶人本人,但是却见到了送过他地图和银子的那名蓝衣少年,还有很多服色相近的蓝衣人,腰间佩刀。
韦叶痕藏身暗处,听到这些人在城里四处打听“一个长得像女孩子一样漂亮的男孩,八岁左右”——这分明就是在打探他的行藏!
这一行人中,蓝衣少年当然是知道韦叶痕要上山拜师的,这条路都是他指的,可奇怪的是连过数日,这些人还没上云雾山找过,看来不是蓝衣少年走漏的风声。
只要蓝衣少年一直保持缄默,那么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云雾山,那里终年都笼罩在云雾之间,山下有百丈冰雨地带的阻隔,自然条件十分恶劣,除非能拜入至臻门下,否则孤零零一两个人在山上是活不了几天的。
可恨那些道士贪财,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不凑够了二百两,万难敲开山门。
“好吧,再卖你一次。”韦叶痕答应了,“不过这次我要连自己一起卖掉,这样才能放你在我眼皮底下,使你不去招惹麻烦。”
“真的?太好了!”小琴兴奋地往前一指,“不如咱们卖身进那一座飘着绸带的四方楼?我从窗户里望见了一大盘鸡腿,有这么大!”她用小手比划。
韦叶痕顺着她的小手看去,面色古怪地问:“你知道那是做什么生意的楼吗?”
“卖鸡腿的楼!”
“那是青楼。”
“青楼?”小琴歪头,“屋檐上缠满了粉红绸带,怎么叫青楼呢?”
“你可知道那是多危险的去处?”
“没关系啊,”小琴流着口水,满不在乎地说,“有了小师兄你的保护,我可以上任何危险的地方(吃鸡腿)都不害怕!”
“不行,才不听你的馊主意。”
韦叶痕决定还是先去找人贩老六,做生不如做熟。可是,当他牵着小琴的手来到老六门口,发现大门紧闭,只好又去其他几个人贩的窝点碰运气,同样都吃了闭门羹,看来近日官府查得严,让这些人都遁了。
“就去那家嘛,我都走累了!”小琴遥指青楼门。
“……好吧。”这一次韦叶痕真的答应了。
两人本就是兄妹,男孩儿长得俊,女孩儿小脸嫩,手牵手走进青楼后门,要求自卖自身,眼光精明的老鸨岂有不应之理。
于是,两张卖身契换了三张五十两的银票,他们手里终于凑足了二百两,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溜走。
不过老鸨和打手们看得很紧,想走不像从寻常人家中出走那般容易,一定要一击即中,否则有了逃跑的黑记录又没跑成,那日后想再跑就难了。
小琴年纪太小,没到可以调教的年纪,老鸨主要看中的是韦叶痕的俊颜,买下小琴纯属买一送一。
韦叶痕年纪不过八九岁,眼神偏冷,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早熟,城里很多有钱老爷好这一口,于是老鸨开始悉心教授他各种青楼课程,他也假装好学,使那些人放松警惕。
半个月后,小琴端着一个茶盘,叼着一个鸡腿,悄悄钻进韦叶痕的“绣房”。
“叶哥哥,我看见那个救我一命的大胡子叔叔了。”她激动地说,“这下好了,我要唱歌给他听,以报他救命之恩!”
说着,她拉起韦叶痕往前厅走去,抬手就要跟一个虬髯大汉打招呼。
不等她开口,韦叶痕先一步将她的手腕捉住,并死死捂紧了她沾油的小嘴。那大汉的穿着,和蓝衣少年一般无二,分明就是那蓝衣少年口中的“枭禁十四卫”!
这些人此行来孤叶城,都是冲着韦叶痕来的,万一他们从老鸨口中得知这里有个漂亮男孩儿,那么想跑都没有机会了。
说跑就跑,时间不等人。回房后,韦叶痕当即打了一瓢凉水,洗尽脸上的脂粉,又拿一把炭灰抹黑面孔,换上一早准备好的粗布麻衣。
迅速做完这些之后,回头一看,小琴还在用没长齐的奶牙撕扯着一个卤鸡腿,吃得又辛苦又欢乐,韦叶痕当即夺下鸡腿,用炭灰和旧布衣为她变装。
两人前些日子已看好了后院一个狗洞,将洞口掏大,并以杂物遮挡。他们一先一后地从狗洞爬出,因为小琴吃圆了一圈,出来的稍稍有点费事,差点被后院的杂役发现,着实一番惊险。
逃出来之后,两人飞奔向城外的山神庙,拿了埋藏的银子,又往云雾山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在妓院里,虬髯大汉已经从老鸨口中听说了,楼里刚来了一个八九岁年纪,俊俏得不像话的清倌,当即要老鸨引他去看。来到韦叶痕房中,哪里还有人在。
虬髯大汉爆了一个粗口,问老鸨那臭小子穿何样衣物,又是何样妆扮,老鸨一一照答。
刚步入房间的蓝衣少年李周渔听见了,却说:“不,不是找一个一身水红的漂亮男孩儿,而是要找一个穿着破旧,面孔漆黑的小乞丐。”
“你怎知道?”虬髯大汉问。
李周渔俯身,从床边的脚踏上捡起一粒炭灰,又猛地掀开及地长的床单,自床下找出了一套发皱的水红绸缎衣衫,答案不言自明。
那小子很聪明,他不是盲目逃走,而是有计划的改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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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以虬髯大汉时南天为首,李周渔为副的一队十几人的枭卫,开始满城打听一个黑脸小乞丐的行踪。
很快,有名官差为了巴结枭卫,带来了一个线人,一个叫老六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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