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就详细的转述过了,当然,不是为了让他应付妹妹的询问。
而听见黛玉一开口就是“皇上”,这年头,就没人对这个词不敏感,当下院子里的声音都立刻小了许多,就是李纨和尤氏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这事儿虽然就没指望能瞒住,可一下子就被皇帝知道了……
墨玉可不管其他人的复杂心思,已经开口说了起来,“据说,朝会上本来就在争论刺客的来历。听说这两人回来,皇上当即宣了他们上殿。此后问起韩奇授首的时间,又问他二人为何不在昨日赶回京城……”
听到这儿,黛玉已是蹙眉。
这种问法,已经类似于问案了!皇帝在朝堂上召见臣子,如此询问,猜忌之心简直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可惜,这会儿她也无力估计张滦的问题,只能听着墨玉说了下去。
“张飞骑说他们这次能杀死韩奇,是因为韩奇的为人,睚眦必报又贪生怕死,必然会选最好下手的‘仇家’下手,妹妹你曾经两次坏了他的谋算——包括猎赛那次,宝玉也曾阻止他。料准了这一点,才得以建功。但因此连累了你们,这才耽搁行程,与你们一路同行。似乎他的原话是,‘不料京城封门,不得已夜宿城外,又遇数百狼群夜袭,而贾家下仆弃主奔逃者众,臣等适逢其会,不愿无辜弱女丧生狼口,是以拔刀相助,又多有添伤者,这才耽搁了时间。但京城郊外出现数百狼群,只怕也有特殊缘故,诸事奇现,亦当责其来历。”
黛玉默然片刻。
她早就清楚,倘若是北静郡王回禀,不大可能会提到贾家遇到狼群的事情。和南边的事情相比,这只是小事一桩而已——他们又基本没有损失。
如果父亲他们在朝堂上就知道了这件事,那只能是张滦开了口。
而他只要开了这个口,不管用的是什么理由,其实都是稍显唐突的。肯定会有不少人觉得,在朝堂上不该怎么牵扯——哪怕他是在回皇帝的话。
现在的张滦,也肯定不是不清楚这个结果。
——所以她才要管这桩闲事啊。不只是为了贾家的几个姐妹和贾母的疼爱,也不只是为了她自己的看不惯。也是因为,还有一个肯定放不下贾家的人。
不过,黛玉还是很快就撇开了这些心思,转而向一边的李纨、尤氏两人颔首道,“你们看,如今连皇上也知道‘狼群夜袭,贾家下仆奔逃者众’了。哦,还有当时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李纨和尤氏两个都面如土色。
贾母的正院里,更是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喧闹”到“死寂”的转变。再没有一人敢哭泣,敢求情。
贾母的正屋内,更是传来“咕咚”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人彻底倒了下去。
墨玉往屋内看了一眼,眼中越发的溢满了笑意。
黛玉的第一招,就是拉虎皮做大旗啊!这个虎皮,显然贾母的分量,是不够的。
黛玉又叹道,“两位嫂嫂不曾跟着,想来不知道那样的场面。我们几个缩在马车里,挤成一团。本来该尽职保护我们的下人却跑了大半,外面是近在咫尺的厮杀、狼嚎,甚至是狼爪抓挠马车的声音。两位嫂嫂觉得,我们该如何看待那些逃走的奴才,还有他们的父母兄弟?又该如何感谢那些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的人?”
黛玉的声音,依然纤细,甚至可以说平静。
这似乎和她的叙说并不搭配。但她的气质却也在同时改变,到了最后的质问,已经变得凛然而高高在上。几乎让李纨和尤氏两个在第一时间就想了起来——在黛玉的身上,有一个“义静县主”的封号!
两人悚然而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况且,除了黛玉之外,跟着黛玉几个出来的小姑娘,看着满院子的妇孺,竟也没有任何一个,露出了同情怜悯之色,反而更多的是厌恶!
尤氏到底身处宁府,牵连较少。惊讶了片刻之后,她还是道,“……县主的意思是?”
黛玉道,“贾家的家规,是必然要重新制定了。那些逃奴,就是活下来了的,也都要送官。只是,虽不说诛连三代,贾家如今还有多少可用、能用之人,却已经存疑。外祖母说了,至少那些逃奴的亲眷,由我们几个受惊的姐妹处置。而那些忠仆的奖赏,则由琏二嫂子回来后奖赏。不过……”
黛玉的目光,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满院子的媳妇嬷嬷似得,冷肃道,“最首要的事情,是先弄清楚到底有多少逃奴呢。当时的情形,太过混乱。还请珠大嫂子抄一份名录给我,顺便写清跟车之人的各人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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