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滦南下之后,她找huā梣弄明白了当时猎赛的某些细节——
被袭击、掳掠的人里,除了迎春之外,全都是和韩家死去的那些姑娘有关的纨绔子弟,以及他们的姐妹!
只是东安郡王的继承人已经成婚,是以逃过一劫。
齐国公府,却不只是损失了一个嫡女而已。
黛玉这会儿已经回忆了起来——那次的猎赛,在山林里就被袭击以至于直接死亡的,加上中毒不治身亡的少年,共有六人。其中一个,正是齐国公府的庶子!
虽不是齐国公府的独子,但不幸的是,齐国公的两个嫡子都早天了。
因此,事情的经过,黛玉几乎已经能猜个*不离十。
在容华的帮扶下,黛玉下了车。而周围本来远远盯着陈家姑娘看的人,也一个个瞪大了眼。
陈家姑娘要死,但两个媳妇不让,而齐国公府只是最开始的出来说了句,让她到京城外的庵堂去落发出家,此后就再没动静。
局面看来是僵持住了。
忽然冒出来一辆马车,自然是人人在意。谁知道,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居然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姑娘!然后,新一轮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响起!
黛玉的身份,也因为容华的缘故,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可是,虽说人人都交头接耳的,却依然是谁都不知道,这个素来以怪异的性格名闻京城的姑娘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这位姑娘素来都推崇孔孟之言,但不得不说,光论孔孟二圣,其实还真没明确的说过,姑娘家遭遇了这种事该怎么办!这一点,很快就有些读书识字的人传开了——
不得不说,周围虽然没有酒楼等地,但读书人装扮的,还真有好几个。
等黛玉走到那僵持的几人身边,连窃窃私语声都停止了。几乎人人都将目光盯在了那个动如弱柳扶风的身影上。就是围观人群的外围,因看不清的缘故,显得颇有些躁动。
然而,等黛玉站到那两个媳妇身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一点也不柔弱——
“为什么不让她自尽?”
那两个媳妇差点就手一松,都惊诧的望过来。
容华道“这是义静县主。”
两个媳妇的脸色,顿时就扭曲了。而那个本来哭得近乎崩溃的陈姑娘,哭声也小了些,双眼红肿的望向黛玉,朦胧泪眼之下,神情复杂。
“为什么不让她自尽?”黛玉又重复了一句。
一个媳妇怔愣着,忽然灵机一动,忙道“姑娘,如今您名节已毁,若还碰死在家门口,岂不是更令父母蒙羞?且老爷也吩咐了,并不愿你死了。父母之命不可违啊!”
陈姑娘露出惊醒的神情。
黛玉却在帽纱下冷笑一声“我听见这事,心里奇怪得很。陈姑娘,你原是在南边得脱魔掌的,难道竟一路都不知道,你父母要把你送去寺庙?”
陈姑娘一愣,但黛玉并不像是来幸灾乐祸的。她这一路饱经人情冷暖,如今正是绝望到只求一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黛玉语气里明显的善意,竟不由自主,哽咽着答道“知道的只是我本以为,能悄悄的见父亲、母亲一面”
黛玉度她神情,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时代的女子,谁不知道那么一遭经历以后的下场?只怕父母愿意见她这一点,本就是她心中的支撑
她转头就对身边的另外两个随从嬷嬷道“你们去问问,在陈姑娘被拒之门外之前,谁听说了陈姑娘被救之事?”
黛玉很有底气。因为她如今不是在贾府的时候了,对京城的消息从来都不迟钝。那两个嬷嬷不是容华,没有立刻领命。但也不敢违拗黛玉的意思,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的转了身。
反而是陈姑娘和那两个媳妇,却是纷纷变色!
一个媳妇就放开了陈姑娘,站起来有些忐忑的道“义静县主,你这是”
黛玉冷笑道“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北静郡王和那个张清源行事不谨,有负圣望。抑或是压根儿就忘了,在把陈姑娘送回京之前,好好问问贵府的态度?”
陈姑娘原本还有些疑惑,听黛玉说得那么明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彻底止住了抽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颤栗!
那两个媳妇也是脸色大变。
被主家“托付”了陈姑娘,她们当然不傻,当然听得出来,黛玉这番话,分明是将北静郡王水溶和张滦张清源这两个人,给推到了齐国公府的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