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与那个丫鬟对视一眼,默契地合作,一个将水杯端走,一个则在一旁随时伺候。
薛婧萱其实也并未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习惯真的很可怕。
对于饶氏,她前世侍奉也仅是秉着庶女对主母的孝心,故她对饶氏感情并不强烈,这世她就算是未曾获得前世记忆,她也是下意识地排斥饶氏的,倒是未曾像今日一般有着侍奉的熟练动作。
但她对老夫人却是又爱又恨,现在回想起来,她虽是憎恨老夫人自私地将姨娘拉入与饶氏的争斗,但是若没有老夫人笔友,她也不会降临在这个世上,若不是老夫人派遣冰菊去别院照顾她,早在四年前,她便会因病离世。
她不禁暗想,或许她内心深处并非是憎恨老夫人的,只是因前世和今生的发生的一切而不甘怨愤,她便下意识地将一切源头归结于老夫人。
或许,老夫人之初衷真的是将姨娘放于薛世平身边,以与饶氏抗衡,但老夫人之后的行事足以表达出对她疼爱。
她这是又感情用事了。
彦初寒跨进主屋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外罩嫩粉色小褂的年轻小姑娘规矩地坐于矮凳之上,手肘拄在双腿之上,双手撑着下颌,头微微前倾,阳光透过雕花纱窗投射进屋,照在小姑娘脸上,如蒲扇似的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上投出一道剪影。
是在哪里见过吗?他不禁暗道,为何她觉得眼前小姑娘的背影如此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当日在郊外马儿起癫却还是死死拽住缰绳的小姑娘吗,难怪觉得如此熟悉。
薛世平只顾着引彦太医和他的爱孙进屋,倒未曾注意到薛婧萱端坐于床榻前,直到彦初寒停下步子,薛世平才抬眼往前一看,他的庶出幺女正支头坐在床榻前。
这次,有人进门,薛婧萱倒是听到了动响,回头一看,她的父亲正领着一老一少缓步走来。她忙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低声喊道,“父亲。”
抬眼看到越走越近的一老一少,她又喊道,“院使大人好,公子好。”
待礼数做全,她便提着裙摆准备退出主屋,薛世平却叫住了她,“无须退下。”
薛世平像彦太医介绍道,“彦老,这是小侄幺女。|
他带着彦太医又走近了些,继续说道,“母亲最是疼爱她,有她陪在母亲身边,应是有助于母亲身体恢复罢?”
彦太医摸了摸胡子,笑着道,“倒是好孝心。”
既然徐世平说不用离开,薛婧萱自然更加乐意,她微微福身,带着彩霞退至一旁,即是娴静。
彦太医也不再多说,直接坐到矮凳上,又重新把脉,原先他是打算今日便不过来的,直接让彦初寒带着雪莲和药方过来,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如此行事欠妥,便还是亲自过来了。
彦初寒站在一旁,打开装银针的布袋,在手上摊开,彦太医便挑出细长的银针开始扎针。整个过程安静而缜密。
到最后完成,彦初寒眼神扫过退在角落的薛婧萱,在彩霞身上却顿了顿,这不是当日在广安寺赠救治之法的小丫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