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时,赵氏才含蓄地一笑,放下正在捧着的饭碗,走到门前,把那门推开了小半边儿,探出脑袋,用甜甜的,脆脆地声音喊道:“爹,你咋不吃饭就走呢?干一天的活了,快回来吃饭呐,可千万别饿坏了身子……”
张老爷子正在气头儿上,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跟在他身后的虎子却停了一下,转过头去瞅了瞅赵氏,低吠了几声,摇晃着尾巴,颠着小步,随他去了。
张老爷子从晌午怄气离开家,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回来。
这大半天儿,宋氏在心神不宁中度过。她是个聪明人,心里头也明镜儿似的。张老爷子之所以气成那个样子,不单是因为二房张义勇那股人,其中也有自己的一分儿,只不过,老爷子碍着情面,不好意思冲着她发火罢了。想到这一层,宋氏心里很难受,也很愧疚。
对于张老爷子,她是敬重的。他对她有许许多多的恩情和关爱。这一切,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因此,吃过晌午饭后,她见二房的人都回到西厢房里歇息,就悄悄地喊上了大嫂何氏和小姑子张玉凤,三个人分头找了一大圈儿,硬是连个影儿也没见到。
张老爷子平时看着和善,可一旦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住。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还有个顾念,可如今人没了,谁还能劝得住他。
张老爷子年轻时胃就落下了毛病,一顿饭不吃胃就会不舒服。眼下看不到人,这比犯胃病更让人焦心。宋氏一边寻人,一边想着,老爷子可千万别想不开,做了傻事。那扔下的子女还怎么抬头做人?
回到院子里的宋氏,心紧吊着,这些想法让她有些六神无主,坐立不安了。
张四娘紧靠在宋氏的怀里,听到她渐近急促的呼吸,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自从半年前穿越到这具身体里,再经过这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已经对三房两口子,也就是她这世的爹娘的脾气了如指掌了。
宋氏二十岁出头,性子温婉,善良,作为庄户人家,她也是顶顶勤快的人。张四娘虽不知晓她这个娘长得如何,却仍在脑海里将她想像成刘慧芳的形象。人好,只是性子太过懦弱、柔善了些。
而张义光则是典型的庄稼汉子。本性还好,就是太过大男子主义。平时把懦弱的宋氏吃得死死的,若灌了口酒,常对她大呼小叫。张四娘想,若不是冲着张老爷子的面上,说不定,张义光就会上手打女人。
好在,张义光从未对张四娘打骂过什么。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张四娘只道是身为女儿身,不讨爹爹喜欢。
终于,宋氏站起了身,对张四娘道:“四娘,你在家里呆着,娘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张四娘立即抓紧了宋氏的衣角,“不,我要和娘一起去找爷。”
宋氏就知道瞒不过她。这孩子,自从半年前落水后,就变得与她形影不离了。她只当四娘受了惊吓,离不了人。想到四娘苦命的身世,还有这近半年来的乖巧,懂事,还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精怪,就让宋氏一阵心软。
瞧了眼倒在里屋炕上呼呼大睡的张义光,根本是指望不上他照看四娘了。
不由地拉起四娘的手,又往她手里塞了根细长的木棍,让她拄着。这才拉着她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