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接住抬着就跑,记住专门捡小胡同或者人多的地方跑,让日本人追不上,追上也不敢滥杀无辜。”
一拨十六七、十七八的叫花子答应着,然后各自准备。
此次行动最困难的是孙猴子,要想把吊得那么高的欧阳弄下来并非易事,至少他需要上到株式会社正门上方的门楼上,大白天的,他有功夫爬上去也会被人发现,所以他想出一条妙计,把自己身上本来也是千疮百孔的衣服再撕了撕,故意露出两个屁股蛋,抓乱了本就像乱草一样的头发,一打眼看去就像个疯子,对,他就是要装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把门口看守欧阳尸体的日本武士引开。
一拨小叫花子派出去了,一拨大叫花子也派出去了,小叫花子负责阻挡会社内的日本人出来,大叫花子负责接住欧阳的尸体然后弄走,还缺人引开门口的守卫,他突然就想到了洛醺。
匆匆来找洛醺,刚好卢丹也在,本着大家都是中国人,他直言不讳,告诉洛醺自己要抢欧阳的尸体,万事俱备,想让洛醺帮忙引开门口守着的日本武士,给自己机会上去门楼。
无论欧阳这个人怎么伤害过洛醺,洛醺想,也只是感情上的纠缠折磨,当然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欧阳出卖了他的同志和自己的父亲,若非浪雄杀人灭口,她都已经危险,所以现在她对欧阳的死也非常痛心,听闻孙猴子要抢欧阳的尸体,当即决定配合,还拉上卢丹,按孙猴子的计划,她和卢丹负责美人计。
既然是美人计,总得捯饬得花枝招展些,可惜洛醺没有这样的衣服,卢丹有,她和姜美丽曾经在蝶恋花做舞小姐,现在姜美丽嫁人准备生孩子,卢丹自己也就不再去,并且她现在也被孔至尊认识,熟人,更加不好意思。
拉着洛醺来到她的家里,幸好白天父母都不在家,父亲弄了个黄包车,母亲给一个酒楼洗碗,不到半夜都不会回来。
两个人穿戴好之后,卢丹得意的把被自己精心打扮的洛醺推到镜子前看。
“娘啊!”洛醺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脸上涂脂抹粉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大红大绿处处洋溢着风尘味。
“这太丑了吧?”她上下打量自己,暗想假如被沈稼轩看见,他不以为自己疯了就以为他疯了,反正两个人总有个疯了,否则这事没法解释。
卢丹拉着她就走:“你清纯脱俗好看,但是不吸引人,你这样打扮那些日本人隔着半里路都能瞧见,快走吧,否则按孙猴子交代的就迟到了。”
两个赶到浪雄所在的株式会社附近,从东往西,溜达过去,洛醺冷不丁有点不适应,怕看到熟人,卢丹扒拉下她挡着脸的手道:“你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太假,风情一点。”
洛醺为难的道:“怎么样才叫风情啊?”
卢丹立即朝她抛了个媚眼:“文明的说就是勾男人,我们这疙瘩的土话就是撩汉子,你别说你连勾男人都不会。”
勾男人?洛醺琢磨下,没吃过肥猪肉当然看过肥猪走,搜肠刮肚的去想曾经在书上看过的某些桥段,风情万种描绘特别是唐诗宋词里多着呢,蓦然就想起这一首: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她嘿嘿一笑,就来个“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打定主意,酝酿情绪,第一次穿高跟鞋,卢丹的脚又比她的大,所以踢里踏拉的走向株式会社门口时,她都是小心翼翼,眼看到了那两个武士面前,门口附近还聚集着很多百姓,都在观望欧阳的尸体。
她不想看却忍不住看上去,看到欧阳的尸体,心头一紧,更生愤怒,陡然间对日本人的惧怕全无,突然间也把什么“和羞走”抛到脑后,风情而已,装样子哪个不懂,她和卢丹也装着看光景似的,对着欧阳的尸体假意指指点点,无意间就对上那两个日本武士的目光,洛醺,本就如花似玉,浓妆艳抹下,简直比花还娇艳,别说两个日本武士,看热闹的很多男百姓们也把目光从欧阳的尸体上移到她身上。
她冲着日本武士娇媚的一笑,其中一个打了嗝,另外一个吸了口冷气,也对她笑。
假如洛醺像平素那么穿戴,这两个日本武士大概还不会有太大反应,她现在的装束一看不是风尘女子也不是良家女子,所谓慢藏诲盗、冶容诲yin,日本武士彼此看看,朝她嘻嘻笑着,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东西,洛醺就胡乱的搭讪,不懂装懂的和人家交流。
机会来了,孙猴子乘机嗖嗖爬到门楼上,用刀割断吊着欧阳的绳子,欧阳的尸体垂直落下,那些大叫花子手搭手的接住,片刻不停抬着就跑。
会社内突然有人指着门楼上的孙猴子高喊,顿时里面冲出很多日本人,却被诸多小叫花子挡住,哇啦哇啦的要钱要饭,甚至有的高喊要媳妇。
这时浪雄听到外面的骚乱奔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即明白这是个局,猛然抬头就瞅着门楼上刚想跳下逃跑的孙猴子,他抬手就是一枪,孙猴子惨叫一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