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轰然齐声答应,震得梁上的积年尘土簌簌飘落,杨谦盛越发淡定,刘升华则越发脸黑,事情的发展走向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和预测。
“请诸位大人放心,也请甘州的父老放心,杨某一定秉公执法,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杨谦盛适时表决心,获得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就连他的下属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书信暂时不能问,杨谦盛翻了翻卷宗,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入手,“邓小虎,案发现场搜到烧焦女尸一具,经查,乃是小虎帮新进帮众林梅子,你为何要将她杀害?可是她发现了你的不轨行为,你想杀人灭口?”
邓小虎矢口否认,“草民没有杀人,反而是林梅子伙同他人杀害了草民的兄弟王石头,草民想找到林梅子为兄弟报仇,谁知刚追查到那院子里,就被监军大人抓了。”
刚坐下的毛知府又站了起来,指着邓小虎大骂:“糊涂!这种时候是讲江湖义气的时候么?发生了人命案,就该第一时间报官才对嘛。如今王石头的尸首在哪里?待本官派出仵作,好好查验一番。”
邓小虎六尺高的大汉,呜呜的在堂下大哭起来,“大人啊,我家小石头还停在城南杨柳巷,至今无法入土为安,实在是可怜啊。”
毛知府朝背后的师爷看了一眼,后者马上退出公堂去安排验尸,刘升华极不高兴毛知府自作主张,可这是人家的职责范围,他不好阻拦,只在心里又给毛知府记了一笔,准备秋后算账。
案子审到这里,按理要等尸检结果出来之后再继续,邓小虎兄弟俩趴在地上哭泣,杨谦盛看秦世子没出声,便叫人上茶,请诸位大人喝茶休息。
这时,赵本真站起来问道:“末将赵本真,请教杨大人,那具烧焦的女尸是否已经验明真身?”
刘升华端茶盏的手一抖,盖与盏之间发出叮当脆响,杨谦盛瞄一眼,笑着回道:“赵将军,女尸全身都被烧焦,已然认不出本来面目,只得脚边一块竹牌,确是小虎帮发给林梅子的名牌。”
赵本真一副疑惑的模样,“既然全身都烧焦了,为何名牌还在,这说不过去呀,有没有可能是移花接木之计?而且这焚烧尸体动静极大,气味呛人,不知大人可找到街坊邻居作证?”
当然没有!杨谦盛心里咆哮着,装模作样翻了翻卷宗,然后向堂下道歉,这个事疏忽了,他这就派人去城东找里长安排证人。
赵本真这才坐下端起茶盏,同时看了看门外的何素雪,自己喝茶雪儿只能看着,好心疼,对不起呀雪儿。
何素雪回了个微笑,心说没事,只要能把案子翻过来,吃点苦头不算什么。
日头慢慢升高,一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琉璃瓦,投射在公堂上方的匾额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被照得毫光大放,杨谦盛沐浴在阳光下,理着短须,有点感觉了,管你堂下坐着谁,这一刻老子最大。
仵作和找证人的去了两刻钟还没回,秦世子真的睡着了,打着小呼噜,整个大堂就听见他的忽长忽短的口哨声。
杨谦盛膨胀的自信心又瘪了下去,这世上,自己惹不起的人多如牛毛,就是这鸟不拉屎的甘州城,也有几个见了就想绕道走的浑人。哎,你说你想睡觉你回家睡不就得了,非得来我这给我难受,太不厚道了。
终于,人群一阵骚动,毛知府的师爷去而复返,后面跟着一个苦瓜脸的猥琐男子,两人给杨谦盛行了礼,师爷介绍说这是王仵作。
何素雪心说古代法医没人权,好可怜,连名字人家都不愿意提起,直接冠个姓就完了。
要继续审案了,可秦世子还在打呼噜,杨谦盛举着惊堂木不敢拍,表情那个为难。
毛知府忍着笑伸手把秦世子扯醒,杨谦盛给了个感激不尽的眼神,终于把惊堂木重重拍下来。
刘升华刚才也在闭目养神,可没人唤他,冷不丁听到啪嗒重响,吓得全身一哆嗦,醒来后狠狠瞪着杨谦盛,又给这人记上一笔。
听到杨谦盛的命令,王仵作拿出尸格,慢慢读起来,这个是有规定的,怎么查,怎么记,有个套路,仵作念完,现场的人都知道了,王石头是中毒而亡,死之前还被人打了一顿,四肢都被人打断了,总之一个字:惨!
邓小虎兄弟俩再次抱头痛哭,堂外的戴安乐何素雪等人也都热泪盈眶,凶手太残忍,定是抓到王石头后遭到剧烈反抗,便出手打断他的四肢,又给他灌了毒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