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喝,黑亮的眼睛凝望着酒池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公子胜,倒是挺少见的。
萧容瞥了瞥四周,歪歪倒倒一大片。她暗自吸一口气,才慢慢靠近公子胜,低声喊道:“相爷?”
公子胜垂着头,并不动。
萧容皱起眉,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再试探性地喊:“董樊胜?”
听到这声,他竟迷迷糊糊地转过了脸来,迷醉地笑了笑,算是应了,然后又趴倒下去。
萧容暗自沉眉,他果然就是董樊胜。
好一个董樊胜,权贵熏心,狠辣绝情的董樊胜!
想到这儿,萧容就一肚子恶气。看他醉得不轻,萧容索性暗自运力,并指一掌向他劈过去。
只是掌风未近,就突觉疼痛袭来。
“想偷袭我?没门儿!”他逮着萧容的手腕,然后用力甩开。
萧容心下一凉,如今在场的都醉得不知所以,他又喝得神神忽忽,若是在这个时候借着酒劲对她出手,那她岂不是必死无疑?
但结果却没有。
他说完那句之后,反而笑了。虽在笑,却皱了眉。
“萧容,你真是世上最大的傻瓜!哪有像你这样的,帮着别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夫君?”他说着,一脸认真。
萧容明白,他是真的醉了。清醒的公子胜又岂会讲出这样的话?
萧容并不打算扫他的兴,而是趁机顺着他的话反问道:“那你说说,怎么样才是不傻的?”
他再次笑起来,还十分得意地朝她这边挪。萧容感觉他整个人都快要扑过来,顿时惊慌向后闪。
他扑了个空,幸而扶住了石凳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借着皎皎的月光,萧容看清他那醉醺醺的脸。
“是你的,就要握在手里。谁敢来抢,就要他不得好死!不过这些都是对于强者来说的,对于弱者……根本就,根本就……”他苦笑着摇摇头,脸上做痛苦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萧容疑惑地皱起眉,思索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正在这时,他忽然猛地凑上来,吓了萧容一大跳。
不过他并没有别的的企图,只是伸出手指指点点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很爱他吗?那你就该暴跳如雷地将府里其他的女人全都赶走!然后,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多好……多美好?”
萧容闭眼苦笑,突然间,她也很赞同公子胜这样的谬论。
要是她真有那个好能耐,从宁国回来以后就大掌一挥将魏荷语赶出府去,不就省事多了吗?
“美好,真美好……”公子胜兀自抽笑着,然后瘫软地趴着石凳坐在地上,突然眸色一沉,一脸认真地看着萧容,好似有什么不吐不快。
“你知道这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是什么吗?”他自顾自地问,不待萧容多想,又喃喃道,“我告诉你吧,是……如,璎。”
萧容愕然。
月光如同一层浅浅银灰,静静地洒下来,酒池一周歪歪斜斜地倒满了人。
四周渐渐寂静下来,夜风悄然拂过,吹皱了寂寥的酒池。
萧容起身来,迟疑地取过酒壶,将那甘露倾入玉杯中,仰头饮尽。
她想着,酒真是好东西,能让人不再遮掩,变得无比诚实。就连公子胜也逃不脱。
斜下眼来,望见半伏在石凳上的公子胜。印有金龙暗纹的月白色蜀锦发带落寞地垂下来,一根翡翠玉针穿过他端庄束起的发髻。
他依旧是这副模样,这副端庄温润的模样,一如在宁国边境的初见。
公子胜在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就昏睡过去了。萧容没想到公子胜也会有如此不设防的时刻,她大可以趁机悄然封住他的死穴,将带毒的银针刺入他的咽喉,然后自己也趴倒在酒池边,装醉。
以前,萧容在心底试想过公子胜的许多种死法,如今真可以轻易杀死他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如璎?
看来董樊胜当年终究还是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那么如今他使出卑鄙手段囚住夏如璎,也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萧容不明白,为何他分明就爱着夏如璎,却还是不肯面对自己真心?他看着夏如璎,口中却喊着红鸢,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萧容轻叹一下,没再多想。有清醒的宫女前来将醉倒的皇后扶回殿内,官宦家眷的随同侍婢也陆陆续续地走近酒池来寻得各自的主子。
萧容清醒地看着宾客渐渐散去,唯有公子胜还趴在石凳上。
莫非他是独自前来?
想到这儿,萧容暗自低斥一声,毅然转身,将他扔在外面,独自回到偏殿去歇息。
独自前来,那就活该露宿在外面。她可没那么好心,还将他扶回去。
公子胜这样的小人,不杀他已是慈悲满怀,绝不值得同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