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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上回出府去巧如硬是要捏泥人儿的摊主捏一个萧容,却没想到还真的捏了,而且还随身带着。
巧如看着那个泥人儿,脸上漾出欣慰的笑,“萧媵侍,你真的……很像大小姐。很像,很像……”
巧如在笑着,眼眶红红地,含着泪水。
她的手渐渐无力地滑下去,那个泥人儿倒在萧容手里,似乎也在无声地哭泣着。
天色越发青灰,好似憋了一场昏天暗地的黑雪。
直到巧如的身体冰凉冰凉,萧容都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她抱着巧如往回走,流了一路的黑血。
还没回到钟翠阁,巧如的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尤其是心口处。
萧容无措地对着她哭,哭了好一阵,才将那泥人儿送还到她手中,再去找来白布将她盖起来。
听闻这些变故的婆子和下人们纷纷赶过来,贾大娘看萧容哭得伤心,想上前去劝,却又被另一个婆子拉住了。
巧如只是下人,府里根本就不会安排下葬,有人哭一哭,倒也算是送送她。
哭了好一阵,萧容才托付着贾大娘,将巧如送出了府去,殓了。
而那荷花池旁的亭子里,还横着两具尸首。
魏荷语穿着流光烁彩的月华裙,缓缓走向陈妾媵。
先是低低一叹,后又抽嘴冷笑。
“知道你错在哪儿吗?”魏荷语望着青灰色的远方,轻轻开口,“你错就错在不听劝。我提醒过你,相公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谁就得死!”
她眼底满是阴狠,随即又得意地一笑,“放心吧,很快,萧容也会下来陪你了。”
她这一声极其阴沉,回荡在青灰色的天地间,好似亘古传来的某种诅咒。
混乱的局面终于暂时安宁下来,萧容独守着空荡荡的钟翠阁,突然觉得无比孤冷。
这钟翠阁中,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夜半。
魏荷语将这些事打理得很好,很快就处理了后事,然后对外宣称是陈妾媵游湖溺水,两个丫鬟跳下水相救,最终无一幸存。
在这些方面,魏荷语向来就做得游刃有余。不过兴许魏荷语还不知道,陈妾媵也在临死前背叛了她,将她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萧容就只等着雪翼带回玄棣的旨意,然后将魏荷语关起来。
魏荷语再有能耐,折断了她的翅膀,也就飞不高了。
可如今已是夜半,雪翼为何还没有回来?难道被魏荷语的人截住了?
这是萧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看着窗外越发幽深的夜,她开始慌起来,提起了雁翎刀,也准备入宫去。
可是她刚跨出门,就警惕地退了回来。
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前方飘过一个白影。
萧容屏气凝神地观察着,屋外的确是来了人。莫非是魏荷语察觉了陈妾媵的背叛,准备先下手为强,趁雪翼不在的时候将她杀掉?
萧容的心凉了一半,如果魏荷语真的发现她已经派走了雪翼,然后在这个时候带人冲进来,她孤军奋战,就必死无疑。
萧容紧咬住唇,暗暗想着该如何先从魏荷语的手中逃出去。她回到里屋,瞅了瞅那镜台,镜台后本该有暗道的,虽然还没有通,但是她需不需要试试呢?
想到这儿,萧容突记起穆卿的永华阁,他的书房不也有暗道吗?可是前提条件得是她还能平安无事地走到永华阁去。
萧容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这些无谓的惊惧,然后挺直了身板往外走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冒险一试,那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人,至少不能不打自招,让魏荷语一眼就看出来她现在是孤身一人。
可是想象总是顺利的,一旦走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容刚跨出几步,又见到一个白影飘过,她惊慌地低叫一声,顺势拔出雁翎刀,低吼道:“什么人!”
她怕了。虽然心底也知道她此刻应该冷静对待,但是她还是怕了,才会匆匆地拔出刀来为自己壮胆。
她再怎么也曾在江湖行走,虽然这样孤身被困的境遇还未曾遇到过,但她也不敢如此害怕。
可即便这样想着,她的手心还是忍不住冒汗。
她四下张望着,想找到那个晃来晃去又不敢现身的白影。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阴风扫过,她惊忙回首来,吓了一大跳。
“原来容儿也会害怕啊?”
说话的是公子胜,他穿着洁白的鹤氅,立在院落中。若不是看清了他那满是嘲讽的笑脸,萧容还真以为这是哪儿飘来的孤魂。
他儒雅地收起玉骨扇,轻笑着对着萧容张开怀抱。
萧容顿时觉得全身发秫,厌恶地瞪了他几眼,欲要出言讽刺几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