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有专门的院子。
一行人移步至珍馐堂时,屋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席面,一屋子人分男女长幼安坐了下来,热热闹闹地觥筹交错起来。
花朵朵方才拜见刘府的女眷时,出于礼貌并未多加留意她们的容貌,如今齐坐一堂,大家都专心于吃食,她才敢抬起头来,不着痕迹地将众人的品貌熟记在心。
刘老夫人苏氏是个弥勒佛般浑身福态的老妇人,她逢人便露三分笑,瞧起来和蔼可亲一团和气,至于暗地里在想些什么却是无从而知。
花朵朵不敢掉以轻心,这样的人最是要万般警惕。
因为她在对你笑呵呵的同时,不知何时就会在你身后狠狠捅你一刀,让你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谁下的狠手。
至于她那些个儿媳妇,个个都是面软心狠的主,比起狠毒来谁也不遑多让。
瞧着她们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花朵朵实在是渗得慌。
她真为自己感到委屈,咱真没想过要争你们刘氏的家产,你们大可不必防我像防狼似的啊!
要说席上唯一对花朵朵心存善意的人,那便是楚凌轩的嫡亲舅母阮氏了。
阮氏温温婉婉的,一看便是个心慈手软的妇人。只是如此善良的人,在这样狼虎环伺的大宅院里,怕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啊!
花朵朵实在替阮氏心急得很。毕竟在刘家大宅里,除了刘老太爷外,怕是阮氏和楚凌轩的大舅父刘广源是唯一两个真心实意对待楚凌轩的人。
楚凌轩打小便没了娘亲,阮氏对他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嫡亲骨肉,自小便呵护着长大,弥补回不少楚凌轩缺失了的母爱。
这份情楚凌轩记在心里,花朵朵也不会忘记。
因而如今看着阮氏置身在一群心思叵测的妇人堆里,花朵朵实在替她担心得紧,生怕她一不留神间就着了其他妯娌的道。
毕竟刘广源与苏氏隔着肚皮,即便阮氏真受了委屈,怕是苏氏面上紧张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刘广源是刘老太爷的嫡长子,这个身份摆在那里,他即便是不想争,怕是现实也由不得他。
即便是亲兄弟还有不和睦的呢,更何况是刘广源这样与他们隔了肚皮的。
隔着肚皮便隔了千山万水,刘广源与底下的几个兄弟自然不可能好得穿一条裤子。
待刘老太爷驾鹤西去的那日,兄弟相残手足阋墙已是可以预料的结局。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刘广源一脉无疑是处于劣势的,他独身一人,身旁连个帮衬的兄弟也没有。
而苏氏底下的四个儿子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即便再怎么不和,也会先扳倒了刘广源这个外人,再解决自个儿的内部纷争。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局谁胜谁负,已是显而易见。
花朵朵倒是不担心刘老太爷会分产不公,她只是担心刘广源守不住刘老太爷留给他的万贯家财。
失去家财事少,最怕的是那些起子小人压根儿就没给你活命的机会。
不怕当面锣对面鼓的宣战,怕的是面上与你兄弟友恭,背地里却狠狠捅你一刀。
而苏氏的这几个儿子,明面上个个一派风光霁月,实则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个中好手,这样的人,刘广源又要从何提防?
三头难敌六臂,若是不提前谋划,及早筹谋,怕是刘氏嫡长房一脉,只有给人当垫脚石的命。
这一点怕是刘老太爷和楚凌轩心里也清楚得很,只是不晓得他们可有了应对的办法。
花朵朵按捺下心里的满腹思虑,言笑晏晏地应酬着众人。
花朵朵如今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又挂着郡主的头衔,经常出入长安城的上流交际圈,自然成为满席夫人争相结交的对象。
她们纷纷端着酒杯上来劝酒,如此轮番劝酒,酒过三巡,花朵朵已是醉得两颊酡红,端着酒杯傻乎乎地对着众人笑。
碧丝和秦桑看得满脸着急,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劝阻,只能绞着小手干着急。
阮氏也是满腹担忧,她开口向刘老夫人求情道:“老夫人,朵儿她怕是醉了,今儿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刘老夫人苏氏怜惜地看着花朵朵,无奈地叹息道:“这孩子真是的,不能喝干啥要强撑着啊!大家都是一家人,难不成明知她喝不了还会强迫她不成?”
她挥了挥手,“罢了,老大媳妇,你把她领回你院子,让她好好歇息一下,不然轩儿那孩子该心疼了。”
“是,媳妇晓得了。”阮氏说罢让碧丝和秦桑搀扶着花朵朵,起身朝他们长房的院子走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