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婆子捧着锦盒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妹妹,大喜啊!”婆子笑得满脸褶皱都堆在了一起。
周妈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来人一眼,见来人穿着体面,气度不凡,她暗揣这人必定是李氏或是云氏身边的贴身婆子。
周妈妈不敢托大,急忙上前笑脸相迎,“同喜同喜!姐姐起得可真早!”
婆子笑呵呵道:“不早不早,我也是才刚起来。今儿是奉了老夫人的命过来取元帕的呢!”
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
周妈妈心里一凛,急忙将人让上去,“李姐姐,这边请!”
说罢上前一步,帮忙掀开锦被。
李妈妈探身取出床褥里头铺着的白布,见白布上头布满星星点点的暗红和白浊,乐得一阵心花怒放,笑脸更胜方才了。
她将帕子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里,转头笑吟吟地看着周妈妈,“周妹子,以后咱就是一家子人了,妹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人来寻我,可千万别跟老姐姐客气。”
周妈妈感激地笑道:“如此便先谢过李姐姐了。”
“不谢不谢!”李妈妈眉眼含笑,“我得先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咱们闲来再唠叨。”
“有劳姐姐了,姐姐慢走!”周妈妈满脸恭敬地目送李妈妈离去。
这婆子姓李,是李氏的远房亲戚,家里没了亲人,只剩她孤家寡人一个,李氏便将人接了过来供养着。
李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她见李氏如今都是有钱有势的贵夫人了,身边还没个贴身的丫鬟婆子伺候着,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便自告奋勇要做李氏的贴身婆子。
而这主意李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将人接来是让她享福的,哪有福没享着,反倒让人为奴为婢的道理?
怎奈李妈妈十分坚持,李氏扭她不过,只得应了。
她私底下吩咐家里人,不得将李妈妈当寻常下人看待,要好生孝敬着。
如此一来,李妈妈在花家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如今李氏一族的族人哪个不羡慕李妈妈命好,临老还能沾一把花家老夫人的光,去到哪儿去都有车马伺候着,有丫鬟簇拥着,真真是再风光不过了。
李妈妈年轻时也曾在大户人家里当过侍婢,后来年纪大了便自赎了身,嫁与了李家村的李大牛为妻,怎奈她福薄,年纪轻轻就丧了夫。
如今她没人没物的,李氏能念在亲戚一场收容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德了,她又岂是那等不念恩情的人?
对内对外李妈妈都从来不曾恃宠而骄,她从不敢以李氏亲族的身份而自居,始终恪守着下人的本份。
为此时间久了,也真正赢得了花家人的尊敬。
周妈妈跟着杨筱筱陪嫁到花家前,便私底下听说了李妈妈的事迹,对李妈妈这样能把分寸拿捏到恰到好处的聪明人,她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如今见李妈妈为人确实爽朗,周妈妈暗地里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周妈妈心里寻思着,手上也没闲着。
她手脚麻利地撸起衣袖,三两下便换下了那套凌乱的被褥,吩咐丫鬟拿去洗干净了。
待杨筱筱梳洗完毕,红着脸从盥洗间出来后,床铺上已是焕然一新了。
杨筱筱低头偷眼一觑,见床褥上整整齐齐铺着的,已不是昨晚那套大红子孙被,她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更是臊得紧,低着头不敢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见她这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态,知她如今初为人妇,难免脸皮子薄,也不敢笑话她。
只柔着嗓音,笑吟吟地招呼道:“少夫人,快来这儿坐下,老奴给您梳头。”
说罢拉着杨筱筱坐到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轻轻地理顺杨筱筱有些凌乱的青丝。
周妈妈手脚灵活,三两下便绾起了一个简单又不失端庄的凌云髻,再往发髻上插上双凤金胜华,富贵中又不失端庄,最是适合她如今的身份了。
杨筱筱的贴身大丫鬟垂珠刚给她上好妆,花志荣便浑身汗湿地大步踏了进来。
杨筱筱害羞地瞟了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来。
花志荣见状笑了笑,“都穿戴整齐啦?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冲个澡。”
说罢取了干净衣裳,大踏步朝盥洗间走去。
周妈妈瞪了一旁兀自低头的垂珠一眼,“还不赶紧去伺候少爷,没点眼力劲儿!”
垂珠不安地看了杨筱筱一眼,见杨筱筱只一味低着头不作表示,她只得屈了屈身,“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从衣橱里取了条干净的大毛巾,咬着唇忐忑不安地朝盥洗间走去。
杨筱筱的另一名大丫鬟垂云妒忌地盯了垂珠的背影一眼,低下头忿忿地绞着笼在绣中的手帕,心里直骂周妈妈偏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