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象翻飞的蝶,三下两下就灵巧地打好了包袱塞到萧泓眼前。
“你很讨厌我?巴望我从此不再出现?”
不由得萧泓不这么想,周曼云的神态象极了他曾在云州乡下看到的一些个在路边烧着香纸祈祝的老太太,不过是她们嘴里念着的是“天灵灵,地灵灵,瘟君此去莫回头。”
曼云甜甜一笑,爽快应道:“是啊!祝君走好,永世不见。”
永世不见?萧泓桀骜地挑了眉,冷哼一声抢过包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早已侯着他的马脸汉子赶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前边周家的一位管事恭敬地引了出院的路。
前世里萧泓就深厌牙尖嘴利不守规矩的女子,府里收罗的美人若有犯了忌的,十之八九都被打了出去,死活不论。
周曼云看着迅速从眼前消失的身影,很是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手还没完全放下,她的耳边就响起了徐讷低沉的声音,“萧泓只是依约离了周府,但还会在霍城住着等消息。”
“等消息?”,周曼云瞬间愕然。
“上月他有给云州去信。因为眼睛看不到,他口述,我写的。
也许姓萧的少年也是用着这样的方式暗示着他的决心,徐讷看着曼云轻轻一笑,道:“他信里写着,想聘周府的六姑娘周曼云为妻,请父兄为他作主。”
“他有病!纯粹是疯了!”
周曼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象只受惊过度的猫咪一样将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
“我有跟义父提过,他只应了声‘知道了’。而此前,义父也有让我相看过高维,本来是想如果大家都觉得那孩子不错,就在年初忙完周恪婚事后,筹备着你的订亲事。虽说早了点,但要按着全套礼数走,总会耗上一年半载,也不为过。”
徐讷淡淡地瞥了脸色发白的曼云一眼,接着道:“只是你自己跑去找了你二婶,还有义父和你母亲亲,那些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翻来覆去地倒腾着,也不过是为了在我们面前说明你有不喜欢高维。所以,义父犹豫了。”
否则,作为未来孙女婿的人选,周显是会将高维亲自带在身边细细调教的,不会象现在一样做了决定,让他还是去了传芳书院。
“也就是说,我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命?”,周曼云嘴里喃喃一句,脸上稍回了些阳。
“救命?”,徐讷审视地将曼云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听错,才笑道:“丫头,你得有多讨厌他才会这样?”
“师父!”,曼云一下子抓住了徐讷的胳膊,爱娇地摇晃着,道:“就是讨厌死了,您好人做到底,帮着云儿在阿爷那儿再使点劲,让高周两家联姻事彻底甭提了才好!”
“那萧泓呢?”,徐讷认真问道。虽然从前他从未考虑过萧泓,但在帮那孩子写过信后,却对他印象有所改观。
“一样的!这两个都一样,我嫁阿猫阿狗也不会嫁他们的!”,周曼云竖起指头赌咒发誓。:“师父,你就跟阿爷讲,让云儿将来自拣了喜欢的。”
徐讷忍不住笑了,摇头叹道:“傻孩子,将来别后悔就成。大人的建议其实有时也并不错。”
“那师父你怎么就总推了阿爷给你荐的师娘人选?”,曼云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话出口,她才觉出了不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师父的脸色。
象是没听到的徐讷,开始低头理着桌上的物什儿,不发一言。
周曼云呆站着,犹豫了许久,才又轻轻地走到了徐讷的跟前,小声问道:“师父不想娶妻,是因为我娘吗?”
徐讷的手停顿了下,抬眼看向了曼云。
“我懂得的。”,周曼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观者清,有些事用着过往的经验琢磨一下,就显而易见。也许从丰津给杜氏用着金鸦暖开始,徐讷就一点一点的在娘亲身上放了心思。
对自己而且对周恺视之若子,若论爱屋及乌,哪个是屋,哪个又是乌,又怎么分得清楚?
“师父,阿爷说过如果娘亲想嫁,他且由她!”,曼云鼓了勇气认真地问道:“你一直守在江南,却不肯明说,是因为介意我娘是守寡之人吗?”
原本早就想直接问了师父的问题压在心上不曾开口,也是因为曼云困惑着徐讷说过“彤”的洁癖问题。
“胡说什么呢!”,徐讷轻声叱道,一脸平静。
曼云隐隐失望地低下了头,接着又惊异地抬眼盯上了徐讷。
“有什么介意的?在我遇到她时,她就已经是你的母亲了,若喜欢,就要喜欢她所有的一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声略带惆怅的轻叹,慢慢地在室内荡了开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