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胡同周家院的大门被缓缓地关上了,只虚虚地在红漆的院门上挂了一把锁。
在前世里,这个小院应当也会象如今这样被废弃,然后逐渐成为一处真正的荒园。每一个人都是说着在这院子里经历的事太过惨烈,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比之前世,现今已是很好了。周曼云扒在马车车厢的窗口,回首望了望渐离渐远的院墙,低下头对着安稳躺着的杜氏甜甜一笑。
因为要照顾杜氏,曼云跟小满几个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最早往城外去的是小猫儿,她被箍在白露的怀里,直奔宝树村的奶娘去了。周家搬迁的急迫拍马也赶不上小奶娃娃天经地义要吃奶的劲头。
“也怪不得,那些山匪会打周家的主意。”,确认了娘亲已然无性命之忧的周曼云,开始有心思琢磨着连日来的事情,“今日从祖母和大伯娘那儿整出的三十来只箱笼,看着是挺招人的。”
穷家富路的道理没错,但是周家一行却是招摇得过奢了些。
“出洛京时,老爷还说就这样出门挺好,让人看着就知道我们回了江南,不再返京了。”,朱妈妈含舌应着,语音模糊。
听清意思的周曼云点了点头。如果从这上面讲,娘亲曾说过祖父早生退意离开洛京是确有其实,只不过,他肯定没想到自家的老妻会带着家人滞留在平州,然后又遭遇了连串的惨事。
“要是那会儿把东西全搬上船运回江南,就没事了!”,小满的浓眉皱着,不忿。
“未必!”,周曼云反复地想着初四那晚在长姐曼华的绣楼看见张绍雄的情形。虽然前世周家供了张绍雄不少钱银,但直觉着姓张如此大胆地杀人破家,不因只是求财,也不是为了长姐周曼华的颜色一错再错。
权力欲望强烈的男人会因女人色令智昏,按前世的经验来看,不过是个笑话。
“张绍雄已经回平州城了,他的部下也全部调防。新来接防丰津的将官姓黄,此前有去拜会,看着与张贼并非一系。丰津的政务由平州下来个长史先代管着,新县令要等朝廷任命……”,待出了丰津县城门,跟队护卫着的杜玄霜才松了口气,扯着马缰靠在曼云的车边,讲起了丰津县里的情形。
比之周家人,他们更想出城,刀口上讨生活的并不惧住的地方是不是鬼屋,只是杜玄霜几个毕竟是参与了劫牢事的,置身在丰津城内总有存身于瓮的感觉。
“虽说娄伦和黄胖子死了,但张绍雄还活着,县衙里也有看见我们几个曾在衙门里呆过的捕快仆人,可这两天,根本就没人找过我们问话。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总怕他们又要再玩什么鬼把戏。”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他们针对周家本就心中有鬼,反倒瞒着上边了?要不就是被我们杀怕了,吓住了!”,小满想着乐呵,双手不自禁地拔拉起了曼云的小辫子。
“那样倒好了!”
周曼云绷着脸抢回了自己被揪在小满手里的发梢,道:“还是得快!城外也只是暂住,还是要尽早回霍城。”
“柳贵已往允州方向去了!”,杜玄霜一边应着,一边瞄了下曼云的侧脸。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坐在轻晃的马车上,拧着眉,看着有些滑稽。
允州设江卡限船北上的事,大伙儿一打听便知。可让人走陆路往允州方向看是否能碰上霍城周家人,却是周曼云的主意,原本杜玄霜打算是让人直接带信去江南的。
周曼云解释说,是因为住在丰津期间,霍城一直会有人定期来催,而这会儿应该再有送信北上的人过来。理由有牵强,单来送信的到了丰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杜玄霜犹豫过,可最后还是下了决定,按曼云说的做。
因为他私下与白露过,如果心疼女儿的将军知道杜氏现在的情形,肯定会让他们留在江南,守着周家的。那么在那几个心心念念要回北边的兄弟面前维护曼云的威信很是重要,因此不管是对是错,由小小姐独立做出的判断,要支持去验证着。
如果云姐儿猜准了……杜玄霜摇了摇头,跳过了些傻傻的想头,举起的马鞭指了指前方,道:“前面再转个弯,就到宝树村了!”
“哪儿!”,小满的脑袋直接探出了车窗。
道路两旁已是一片青绿的农田,在葱郁树林的掩映下,沿着山体斜度错落排布着房子的小村跃然眼底“这儿的房子都是八耒山特有的红麻石垒的……院里有井,虽说天旱,水低了打着困难,但吃用还是不愁的。村里好些人家种着普济寺的佛田,还算好相与。地势高,门前开阔,站这儿一下就能看见村里动静……再来,紧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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