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口音,也是咱们青阳镇的乡音!”
“哎哟,你小子这么一说,我还真听出不同来了!唉,我也是每天都蹲在这儿听上好几回的,这会儿怎么没听出来呢!这娘们儿的年纪一定是不小了,虽然也是一口脆声细语,可我总感觉那是憋着气装出来的!”年轻的脚夫一开头,小桃枝的拥护者都开始纷纷附和起来,开始找起了这两个版本《更漏子》的不同。
“哎,你们注意到了没,这小曲儿是从东北边儿传过来的!”有人〖兴〗奋地把自己的发现成果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东北边儿……嘶,我说这声音听上去怎么有些熟悉呢,原来是小桂huā儿在发骚啊!呸,也不知道是在勾搭谁呢!”说话的这人简直就是一语道破天机,看来他曾经也是这“小桂huā”的客人。
当然了,这“小桂huā”便是梁金桂当年大红大紫时的huā名。
“啊呸……什么小桂huā儿,那就是个老不要脸的骚狐狸……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和桃枝姑娘唱同一首曲子!”年轻的脚夫握着拳头直往地上砸,看来他又愤怒起来了,看来人家可是小桃枝的忠实脑残粉啊!
众人闻言皆哄笑起来。
梁金桂可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院子外头闲汉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亦或是笑料,如今,她正在自己屋里含羞带臊地里接待人呢。
梁金桂今晚的打扮那可谓是煞费苦心。只见她涂了一脸厚重的煞白,整张脸完全就像是换了颜色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眼上描画着一簇簇盛放的桃huā,连她的嘴也被画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huā——这可是她忍着痛huā了一笔棺材本儿买了殷红的胭脂回来往嘴上眼睛上抹的。
这模样儿看着……一般人的眼光还真是欣赏不来。
只见梁金桂手里拈着一根素色的帕子,正一手抚着胸浅吟低唱,那病病歪歪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跟快喘不过气来似的,只听她唱道:“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这是《更漏子》的下半阕。
梁金桂唱完小曲儿,便眼泛深情地凝视着桌子边儿的男人。
她看那人时那柔柔弱弱孤苦无依的小眼神儿啊,简直要滴出水来……这才叫柔情似水呢!
可惜听的人好像完全不领情。
“呼……噗……呼……噗……”这是多么响亮多么有节奏的打呼声啊。
梁金桂脸色一凝,他……他居然睡着了?!这《更漏子》那自己可是下了血本儿扯着尖嗓子唱的呀,他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刘大哥……醒醒……”今天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的,于是梁金桂这回还是耐着性子斯斯文文地推着刘老抠喊的。
“呼……噗……呼……噗……”刘老抠纹丝不动,而且他那奇葩的鼾声不仅没有结束,反而还更加响亮起来了?
“刘大哥……夜里凉,桌上睡着也不舒服,咱们去床上躺会儿好不好?”梁金桂心里有些忿忿:老娘还真就不信了,于二姐是怀着身孕的,就刘老抠这么一个素了小半年的老男人,居然还能在她的美色诱惑面前呼呼大睡?!哼肯定是在装呢!
“呼……噗……呼……噗……”刘老抠鼾声依旧,还真是丝毫不领情啊!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
“刘老抠!”梁金桂紧紧掐着手里的帕子愤愤不平地吼了起来——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也没有别的机会来选择了,而面前的刘老抠便是她落籍从良然后欢欢喜喜顺利嫁人的唯一出路!
“啊?!媳妇儿我错了!”
这便是刘老抠醒来的第一句话。
待他摇头晃脑地看清楚面前这女人并非自家那位河东狮的时候,老半天他才挠着头往梁金桂胸口深深地瞟了一眼:“叫啥叫啊你!”
“哎呀……奴家错了嘛……”梁金桂这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做出了一副局促不安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刘老抠撇着嘴说道。
“奴家……奴家在胡同里崴了脚,劳刘大哥大恩送奴家回来,可是……可是奴家不仅没有好好儿伺候刘大哥报答您的恩德,反而还让刘大哥你无聊地睡了过去!这个便是奴家的过错啊!”在男人面前,梁金桂的经验还真就是比傻不拉几的于二姐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