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游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再次翻腾的气血压住,担忧的道:“父亲,纳兰冰定是要除的,但还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最麻烦的不是她,而是皇上的猜忌!
早前因为纳兰刚与北郡王的故意挑拨,皇上对南宫家已有所忌讳,还好咱们设了一局,让二哥巧在边陲立功,才将事情缓和。如今张青武与林光一旦将今日之此禀报皇上,只怕纳兰刚与北郡王,又会再做文章,到时候只怕是令皇上想起当初祖母摔众辞官的往事,恐怕……”
南宫游冷面俊凝,他南宫家百年来第一次陷入了如此不利的境地,竟然是因为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当真是耻辱,耻辱。
南宫鸿与南宫骥听了南宫游之言,顿时明白他为何担心,故也面色凝重起来,倒是南宫良有些不解的道:“恐怕如何?”
南宫游在南宫鸿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倒着气,面无血色、声音低沉道:“恐怕皇上会,会借祖母之死,令南宫家所有男眷丁忧在家,夺了我们的兵权。”
天南重孝,但凡家中有直系长者离世,所有在朝中任职的男眷都要丁忧在家,为长者守孝,而且这一丁忧就是三年。对于朝夕间就可能发生重大局势变化的朝堂,离开三年,就代表着你将失去之前辛苦建立起来的所有关系网与地位。所以,丁忧对于所有官员来说,都是个极为头痛之事。
以南宫家的地位,若在平日,只要皇上下道免忧的圣旨便罢了,但如今被纳兰冰施计推在了浪尖之中,皇上想免忧都很难,更别说皇上早前已对他们有了猜疑。
南宫良思虑了片刻,不敢置信的道:“怎么会?先帝驾崩后,天南大乱,若没有我们南宫家,皇上怎么能稳坐龙椅,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
“二叔,狡兔死,走狗烹,南宫家掌管着天南三分之一的军队,早已是皇上的心中大患,却碍于南宫家在天南的威信,而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可这一次,纳兰冰却给了皇上一个绝好的机会。”南宫游胸中一股恶气仍是未出,大感呼吸有些困难,咳了片刻后,继续道:“祖母所用之毒药,我一早便找大夫查问过,大夫说只要吃了解药便会万无一失,而且祖母的戒指中原本是白色的药末,而不是黄色的,思来想去,应该是纳兰冰换了祖母戒指中的药,而祖母也是纳兰冰毒死的。
她设计寒儿在前,毒死祖母在后,但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她这是一食三鸟之计。
她借着通奸之罪,不但毁了我南宫家的名声,又令纳兰刚与我们彻底决裂,此为一。她借机毒害了祖母,毁了我南宫家的依靠,此为二。最重要的是,她要让失了名声,又失了依靠的南宫家丢了兵权,此为三。”
南宫良惊得险些摔掉了手中的茶碗,摇了摇头,仍是无法相信的道:“游儿说得太过玄乎了吧,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揣测到皇上的心思,又怎么懂得朝堂之事,想要借机夺了我们家的兵权。”
倒是一向有勇有谋的南宫骥,比较赞同南宫游的说法,忙道:“二叔,万不可小瞧了这个女子,若不是因为轻视了她,稀弟也不会惨死在她的手上。
而且本来依游弟的计策,北郡王妃之位最终会是我南宫家的,而北郡王也将会是我南宫家最大的助力,可这一切却都因为纳兰冰的出现而被破坏,事之初,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可事到如今,我倒有相可怕的想法,纳兰冰之所以会为北郡王妃治病,便是为了借机挑拨南、北两郡王府的关系,最终的目的便是夺了我南宫家的兵权。
她思虑之周全,之长久,用心之可怕,之深沉,性情之毒辣,手段之可怕,是绝对不能轻视的。她就像条毒蛇,一旦被她盯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只是有些不解,她与我南宫家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竟步步针对我们,处处陷害我们!”一直未说话的南宫执,百思不得其解。
还跪在地上的南宫寒有些懊悔道:“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个叫竹文的丫鬟吧。之前听莞妹说过,纳兰冰最在意的便是她的母亲,上官慕白与她身边那两个小丫鬟。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一番,决定杀她个下马威,给她一个教训,于是就设计令她娘动了胎气,绊住了她,借机伤了上官慕白,又杀了竹文。”
南宫良不能理解,在他的眼里,一个下人,一个奴婢就如一只蝼蚁一般,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蝼蚁,以卵击石,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百年世家对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理喻,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于是他冷声道:“不会吧,只为了一个丫鬟,一个贱籍婢女……”
还好纳兰冰不在这,否则听到他如此诋毁竹文,以纳兰冰的脾气,还不得将他凌迟处理。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被封建等级思想**已久的人,怎么能理解纳兰冰与竹文等人那种携手共进退,不计生死,不求回报的真执而又难得的珍贵情感,怎么能理解纳兰冰死而复生后想要用更多的幸福来回报竹文前世的以命相护的心情,又怎么能理解当她再次看到竹文为她而受伤,甚至为她而死的时候那种绝望的窒息与不能释怀的遗憾之情。
就在南宫家众人在讨论之时,纳兰冰与纳兰刚也回到了忠勇侯府。
下了马车,纳兰刚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纳兰冰,早先虽然觉得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样柔弱,却也未想到她竟利害得如此,今日她完美的个人表演令南宫家几乎陷入了绝境,他到是有些看不透她了。
纳兰冰理解纳兰刚此时的心情,回以微微一笑,转身对老夫人道:“今日折腾了一天,祖母累了吧,小五扶您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