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听得翻窗入屋的声音,月娘忙一把抹去眼泪。
侧身转向床里头,带着些鼻音道;“切,今早又是谁在我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同我说着对不起?”
付铭宇差点没跳起来,惊叫道:“你居然今早就醒了?”
藏得够深啊!害他自责了那么久!
要是早知道她在装昏,就算烂肚子他也是不会说出那些话的,真是丢死人了!
付铭宇搬了把椅子于床头旁坐下,见月娘仍不理他,便轻轻晃了晃她道:“喂,丫头,你可把我害惨了,你可知道父亲为了你,足足打了我三十大板,我现在屁股还疼得打紧呢。”
被打扰了,月娘心情不悦,便没好气道:“活该!”
想他因此还父亲禁足在佛堂一月,这下还是冒着被逮着的风险来这看她,她倒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的,怎么听着还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付铭宇听得不是滋味:“嘿,我说你怎么恩将仇报啊,我怎么说也算是被你利用的的垫脚石吧?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见月娘身体朝里头挪了挪,又不理他了,付铭宇脸色也有些暗淡,许久他才又问道:“丫头,你真这么想回去?”
“却是付府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在付府你吃香的喝辣的,又有这么多人伺候,过得还不比小渔村好?”
其实说这话他也挺没底气的,说实话,富贵人家的这些生活他自己就不依恋,在他眼里,只要有亲人陪伴在身旁就算是过着清贫的小日子也是无妨的。
月娘又和姥姥感情笃厚,他说这话便更显得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付铭宇自己也有些尴尬,饶了饶头又说道:“你要真这么想见你姥姥,我可以去求父亲,让他把姥姥一同接来?你看可好?”
月娘终于转过头来瞧他了:“姥姥要是会来,在我离开小渔村的时候她便会随我来了。”
其实他也是隐隐猜测到的,只不过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便不愿说出最后那一句话。
付铭宇装可怜道:“可你要是走了,在家中我便找不到人陪我玩了。”
月娘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又不同静姝玩啊。”
“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跑两步都要喘几口,我才不同你玩。”
月娘瞪了他一眼:“那我还不愿同你玩呢。”
静姝是她唯一的妹妹,她可不准别人说她坏话,就算是亲哥哥也是不可以的。
付铭宇顿时来气了:“你可真是不讲道理啊。”
他这想尽办法地来逗她开心,她倒好,处处同他顶嘴,简直就像是他欠她许多钱一般。
“我不讲道理又怎样?”
付铭宇指着她说不出话:“你——”
月娘迎上他的愤怒的目光,丝毫没有怯懦的神色。
不过当瞥见她脸上的巴掌红印时,付铭宇眼神便又黯淡下来。
一定很疼吧?
这丫头,总是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从来就没将这里当过她的家。
就连他,在她心中恐怕也不过是类似于邻家哥哥一般的存在吧?
撇见付铭宇神色的转变,月娘心底隐隐不舒服,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许久付铭宇道:“你也别不高兴,你要是真想回去,我便去父亲那求求情。”
却只见月娘面色如常,丝毫没有高兴的神色,道:“不用了,我已经想明白了。”
他知道,她哪里是想明白了,只不过是明白了她不可能凭借她一己之力逃出去而已。
只怕那个念想只会成为一个疙瘩永远藏在心底深处,搁在他们之间。
付铭宇终于走了。
月娘心情好了不少,便披起外衣出门散散心。
丫鬟靠在门旁休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今晚的夜色很美,一轮圆月倾洒下银白色的月光,周围点缀着忽明忽暗的星星,在这寂静如水的氛围中,美得令人心颤。
月娘翻过走廊,便在外头的草堆上躺下。
泥土的味道夹杂着青草的芬芳溢入鼻中,极是惬意。
月娘舒服地摆了个大字型,微风拂面,柔软清凉。
有此良辰美景,倚着手臂赏月,挺美,挺好!
不远处走廊拐角处,付铭瑄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温柔如水地看着月娘,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在微风的拂动下,衣袂翩飞,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月光只照亮了他半边脸,却也足够,足够令人心驰神往,足够让万千少女一见倾心了。
他没上前,只一摆袖,便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步伐款款,月娘隐约听闻脚步声,疑惑地寻声望去,入眼的却只是一片黑暗,别无他人……
第二日,她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
王嬷嬷等人皆是高兴不已,拉着她便知暖知热地问着她是否有什么需求。
院子里一下欢腾起来,再加之今日恰好是十五,王嬷嬷便命人便在院中挂满了红灯笼,极是喜庆。
午饭时分,她终于接到了召见的消息,可不是父亲,却是她——林夫人。
林夫人并没有特意去掩饰什么,见她的地方还是在同一个地方,付府的正房——她的卧房。
她来时,林夫人正坐在桌旁看书。
见她来了,林夫人没表现出太多的异常,只是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下。”
林夫人摸了摸她的脸颊道:“疼吗?”
月娘不知道说些什么,感受着脸上温热的掌温,心里一根弦隐隐被触动,只呆呆地看着她。
“很抱歉上次对你那样。”
月娘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叫你来干嘛吗?”
月娘摇了摇头。
林夫人似是自嘲:“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想回小渔村。把你接回府中,本就不是我的意愿,现在你父亲也想通了,便不想再强求你了。”
月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间便征愣了。
林夫人叹气道:“你想回去,便回去吧。三日后,我们便会派马车护送你。”
在心中考虑了许久,月娘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林夫人,你为什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若是没有答案,恐怕会是她心中以一辈子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