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申四的本事,都是来源于他看过的书、他诊断过的病例。
可是并非每种病都见过。
哪怕是顾瑾之,也未必每种病都会。
顾瑾之就不会针灸和接骨。
所以,秦申四,以及学而博广的彭乐邑,都有自己没有见过、不能判断的病情。
他们皆治好过其他人束手无策的病。
秦申四有精彩的病例,彭乐邑也有,甚至更多。
他们每天都要看很多的病患。
可轮到了简王妃这里,他们俩都束手无策了。
每个人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大人,我怕是要辜负您了。这场子,我还真镇不住的。我老实跟您说了吧,我能走到今天,顾家七小姐帮了我很大的忙。”秦申四道。
他有精彩的病例。
可是那些病例,并不能为他高升添砖加瓦。
像真定大公主这样的贵胄,治好了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治好皇帝的小病。
偏偏皇帝的病,他们都没有那福气去治好,反而是顾瑾之提醒的。
秦申四不是说,他的太医生涯,都靠顾瑾之。但是机缘巧合的时候,顾瑾之的确给了他机会。
他说他走到今天,是指做到了太医院的院使。
这是顾瑾之帮了忙的。
“顾家小姐啊?”彭乐邑叹了口气,“顾家小姐待嫁,顾家又在守孝,我也不好向简王府引荐她……”
“可我也难当大任啊。”秦申四道。
彭乐邑见他没有谦虚,就道:“那你去吧。简王府那边,我去复命。”
“谢大人。”秦申四送了口气。
他今天休息,和彭乐邑说完了话,就回了自己的药铺。
彭乐邑也收拾好医案,去了简王府。
他把秦申四的事,解释了一遍:“……秦梅卿是太医院第一老实人,他若是能有半点法子,也不敢藏私的。如今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再换个太医来瞧?”
简王阴沉着脸,不说话。
简王妃依旧坐在东次间的炕上。
彭乐邑来了,几个服侍她的儿媳妇和女儿都先进了里屋,只留下丫鬟服侍着。
她目光呆滞,放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听着秦申四和简王说话,她突然道:“是要给谁请大夫?”
她这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也能头脑清晰,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病时发生了什么事。可一旦发病,不是呆滞,就是发狂。
甚至彭乐邑和简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又犯病。
她突然开口,让彭乐邑不知道怎么接话。
彭乐邑只好看向简王。
简王只得道:“我这些天,腿老是发酸,想请个太医瞧瞧。”简王有老寒腿。
他小时候在宫里,跟着先皇蹴鞠的时候,不小心将蹴鞠踢到了路过的宫女身上。
那个宫女是太皇太后——他的嫡母跟前最得宠的宫人。
所以,他的嫡母让他跪在坤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是冬月,不至于冻死,却分外难捱,他浑身冻僵了。
他才八岁。
从此,他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变天的就会酸痛。
这个是治不好的,王妃也知道。
“又要变天了,只怕要下雨。”王妃道,“您一到刮风下雨,腿就疼。”
“是啊。”简王道。
“那快去请太医啊。”简王妃催促她。
这一整天,她都很清醒。
简王把彭乐邑打发回去,对他道:“那你再举荐一位来。”
彭乐邑就回去饿了。
简王妃清醒了一天,到了夜里,她半夜起来,拿着剪子把自己和简王的衣裳都搅了。
丫鬟们都醒了,简王也吓醒了。
丫鬟去夺剪子,她就一剪刀刺在那个丫鬟的胳膊上,声色俱厉道:“你要害王爷,你们都要害王爷。我跟你们拼命……”
简王心里大痛。
他上前,轻轻靠近她,喊着妻子的闺名:“把剪刀放下来。没事没事。”
简王妃听到简王的声音,暴躁才能安静些。
她一夜未睡,从暴躁状态,到了痴呆状态。
简王回想这一辈子相濡以沫的过程,就对世子道:“这京里的大夫,顾家小姐以擅长怪病而闻名遐迩。你进宫去,把你母亲的病,告诉太后娘娘,说要请顾小姐给你母亲看病。”
“顾家?”世子反问。
简王深吸一口气,道:“你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世子不再多说什么,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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