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是楚息元跟前最受重用的内侍总管,那魏海只能说是三把手。只是就算是三把手,在宫里也算很有体面了。
云夕抿了抿唇,她到没想到会牵扯到楚息元身上。
“那李幕吗?”
云深声音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李幕是宫里的一个太医,平时为人最是老实本分。”
云夕忽的想起了前段时间楚息元生的那场病,下意识地握紧了云深的手。那场病看似不起眼,却将楚息元身体中的陈年暗伤给引起,让他休养了一段时间。即使现在身体痊愈了,也大不如往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楚息元才会开始培养楚龄,甚至让他开始参政批改折子。
云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若是从受益方来看,楚息元身体不好,既得益者最大的便是楚龄,事情若是捅出来的话,只怕不少人都会这样觉得。云夕却觉得楚龄并非这样的人,尽管他掌控欲颇强,但为人还算端正,这种弑君的事情,他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倘若脏水泼在楚龄身上的话,楚息元又驾崩,到时候反而给其他人留下了机会,比如大皇子、二皇子、还有逐渐长成的四皇子……
云深道:“我这两日寻个机会给陛下把脉一下。”
云深的医术摆在那边,倘若楚息元身体遭了别人算计,他肯定可以看出。
“嗯,我也会让人查一下那李幕和魏海的底细。”只是她只能悄悄地查,不能泄露出半点的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云夕抿了抿唇,先前的她觉得楚息元最少还能在位十来年,能够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现在看来,先前的平静只怕要一去不复返。
云深将她揽进怀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们几人周全。”
云夕轻轻一笑,说道:“我才不担心,别忘了,我们还有后路呢。”
那暴风岛便是他们的后路。就算不提暴风岛,云深手下有五千兵马,陆翊染手下也有两千,再加上隐门、万事屋、白衣教,谁若是想动他们,只怕得崩碎了牙齿。
她眼睛微微眯起,从明天开始,她就吩咐人多做几个炸药,以防万一。
不只是炸弹,还有燧发枪呢,这方面的制作也得提上日程。不,不仅是燧发枪,若是能捣鼓出那种同现代手枪颇为相似的击发枪那就好了,到时候拿来防身也方便许多。
云夕道:“等做出,我打算分燧发枪一些给翊染。”翊染是她的好友,也是她信任的人。
云深虽然看陆翊染这个总是和他抢娘子的人不顺眼,却也知道她值得信任,“随你。”
淡淡的两个字中充满了他对她的纵容。他也不曾问云夕为何能够知道那么多超乎这时代的先进知识和武器。
她没说,他便不问。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妻子拥有许多的秘密,但只要她真心待他,那些秘密也就无关紧要了。
……
云深寻了个机会给楚息元把脉过后回来,神情凝重。
“陛下果真中了毒。”
云夕眼皮一跳,所以说陛下最近身体好一阵歹一阵便是因为中毒吗?比起云穆,楚息元更像是他们的长辈,对他们诸多光照,如果说一开始的云夕还会有伴君如伴虎一类的想法,后面就真的是将他当做长辈来看待了。无论下一任天子是谁,终究比不过楚息元对他们好。
“严重吗?”
云深道:“是一种少见的慢性毒药。”
他眸中寒芒微闪,“陛下中那毒也有半年时间了,那毒药下的很少,微不可见,只是让陛下身体较寻常人虚弱一些。只是身体只要虚弱了,自然容易生病。”
云夕懂,因为下的剂量太轻,所以太医也没诊断出。
“陛下平时生病吃的药,药渣最少也会保存一年。我检查了一下几个月前他所吃的药,其中一个药方,里头一味药少了一些,导致这药也产生了些许的毒性。”
原本楚息元就慢性中毒了,喝的药还有微量毒素,顿时引发了身体原本的暗伤。这暗伤一起,来势汹汹,盖过了其他的异样,所以即使是华博华太医也没诊断出这点。
云夕道:“对方还真的是有够小心谨慎的。”
若不是管秋送出消息,引发他们的警惕,云深抽丝剥茧调查,哪里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现在早点诊断出还好,若是积年累月,只怕楚息元的身体会恶化得更严重。
若不是为了摸出幕后黑手,楚息元肯定将涉事的魏海和李幕给逮捕起来,好好审问。
“我给陛下开了方子解了毒,只是陛下还是会暂时装作虚弱的样子,好麻痹那些人。”
云夕道:“我这边也查出了点事情,只是……”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那魏海,据说收了一个将来给他养老送终的义子,那义子现在在楚龄的门人手下做事。至于那李幕李太医,他娘家的侄子则是娶了四皇子母家的一个庶女为妻。”
若是别人查出这些的话,只怕会认为楚息元的身体是楚龄和四皇子楚熙弄的鬼。
只是这证据太容易查出,云夕反而不认为会是他们两人做的。
她只能继续调查下去,看能不能查出其他的线索。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个皇子,云夕最怀疑的对象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别看这两位到现在都还没恢复郡王的位份,可是在朝廷中多少还拥有一些支持者。
更不用说,楚息元身体大不如往前后,对待两个皇子的态度也松动了许多。反正她就继续盯着这几个皇子,总有抓到他们马脚的时候。
云深把玩着云夕的手指,说道:“也不一定是那几个皇子。陛下所中的那毒,其中有几味药只有南陵那边才有。”
“倘若陛下驾崩,他所属意的三皇子又背上弑君的名声,那么为了这皇位,只怕其他皇子会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大楚不可避免会产生动乱。”
云夕听到南陵两个字,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那阴魂不散的元灵御实在太讨厌了!
云夕磨牙道:“你说,咱们在南陵的势力,能够暗杀元灵御吗?”将这个搅屎棍直接弄死算了。
尽管没有直接证明这事同元灵御有关,云夕却已经将帽子扣在元灵御的头上了。
云深显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很难。元灵御作为天子,平时的护卫十分严谨。”想刺杀他,还真不太容易。
若是他和云夕亲自出马的话,还有一定的可能性。只是这样做的话,无疑很容易暴露他们两人。
“不过我手头倒是有些药物,保不齐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
云夕点点头,说道:“先前元灵犀死之前,将她手中的势力一部分交到我这里,我们可以好好合计一下。”
直接下毒的话肯定是没办法,毕竟元灵御入口的东西都得先让内侍官给品尝。不过完全可以弄那种单独分开不是毒,混合后便会产生毒素的药物。
云夕同云深商讨着这些,心中却不免产生了淡淡的疑虑。管秋现在究竟是在何处?居然能够找到这些线索……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要感谢她的。
云夕道:“我看今年陛下的寿宴,我们不如送一枚青鸾木的玉佩给陛下好了。”那东西可是解百毒。
楚息元并不爱铺张,这两年的寿宴都没摆宴席。只是就算他没摆,底下人也是得送礼物过去的。云夕决定今年就送那玉佩。
云深点点头,眼神温柔,“好。”
……
虽然楚息元寿辰并没有庆祝,不过这除夕宴席却是不得不摆的。今年大楚战胜了北魏,风调雨顺,今年的除夕宴难得多了一些庆祝节目。
云夕名下这只赈灾演出队伍自然也在受邀的范围之内,她这边甚至拿到了五个节目的名额。她选了其中最精彩的五个上去。她就不信那些达官贵族不打赏点好东西。
对于这些青楼出身的姑娘而言,能够进入皇宫演出,那是非常了不起的荣耀,因此被选上的一个个都十分拼命地练习,恨不得将一刻钟掰成两刻钟来用。
还是云夕担心她们太过拼命的话,身体容易出现问题,好说歹说,才成功说服了她们。
除了惯例的节目演出,云夕还从陆翊染那边拿到了第一手的消息:皇宫中还会进行一场冰上蹴鞠的比赛。
陆翊染同她抱怨道:“哼,若不是姐姐我这两年忙着军队的事情,没有去参加这蹴鞠比赛,哪里轮得到他们嚣张?”言语之间很是不忿。只是比起这点意气之争,对陆翊染而言,终究还是将军队操练好才是最重要的。
比赛的两支队伍,一个是纪为止所在的,另一个则是东街队。今年的蹴鞠比赛,恰好是获得了冠军,东街队则排在第二。东街队那些人身份低微,却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拿到这名次,实在励志,也让这个队伍在老百姓中名气不小。
事实上,排名前四的蹴鞠队员基本都成为了京城中家户喻晓的人物。
陆翊染问道:“今年除夕,你要将小布丁带进宫吗?”
云夕摇摇头,说道:“天气还是冷了点,小布丁太小了,等明年再说。倒是珠珠可以带她过去。”
德妃先前就已经给她传了消息,说一定要将珠珠带过去玩耍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珠珠肖似她那去世的婆婆孟芷芸的缘故,德妃尤其宠爱珠珠,时常将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送给珠珠。
陆翊染点点头,说道:“到时候你将珠珠放德妃宫里即可。德妃在闺阁期间,同你婆婆关系极好,也是可信任的人。”
陆翊染没告诉云夕,她娘端长公主甚至告诉她,她严重怀疑德妃娘娘年轻时倾慕孟芷芸。孟芷芸容貌倾城,气质出尘,简直是男女通杀,爱慕她的可不仅仅是男子。
陆翊染又谢过云夕送来的那近千把的燧发枪,之后逗了一回义女才离去,背影坚定,充满了意气风发。
云夕没有询问她关于苏幕遮和顾怀准的事情。毕竟比起爱情,好友现在更关注的是事业。就算翊染打算两个人都纳了,她也只会没原则支持。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云夕一大早便起来,换上了国公夫人的朝服,也给珠珠换了公主的朝服,还喂了一碗蛋羹,喝了一杯热热的汤,给她垫垫肚子。
外头还飘着细细的雪花,云夕生怕女儿会冷到,里头给她穿着保暖的羽绒服,脚上穿着羊毛袜,头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羊毛帽,衬托着小脸粉嫩嫩的,尤其的讨喜。
云夕检查过后,摸了摸女儿的手——嗯,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然后给她套上一个羽绒手套,将闺女抱了起来。
珠珠看到外头的雪就想下来玩,云夕连忙道:“等回来后娘再陪你打雪仗。”
珠珠得到保证后,乖乖地在云夕怀里。
云夕将她有些歪了的帽子重新整理好,准备进宫。随同她一起出发的还有好几个要进攻表扬的队伍,花团锦簇,站在那边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云夕抬头看了看飘落的雪花,一转眼,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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