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北伐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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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方明伸出手费力的脱下了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头盔，满手满身的全都是粘稠的殷红鲜血。一手支撑在马鞍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头环顾四周，入目所及全都是无尽的尸。许多尸身上还有着鲜血喷涌而出，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通红。

    破败不堪的旗帜。负伤哀鸣着的战马和伤兵，损坏的兵器。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尸！这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一个用无数生命和海量的各类物资堆积起来的垃圾场！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失去了斗志的蒙古骑兵们疯狂的抽打着胯下战马夺路狂奔，他们都已经被吓坏了，如此残酷惨烈的战斗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恐怖事情。

    大草原上的部落之间为了抢水源，为了抢草场，为了抢女人，为了抢任何东西而生的战争都不可能像这里如此恐怖！

    草原上什么都缺，但是最为缺乏的却是人！男人！！成年男人！！！

    草原上的战斗只要分出了胜负，那是绝对不会再继续无谓的继续杀人。毕竟，人才是最重要的。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人，那就有了一切。因为他们可以去抢！

    这些蒙古骑兵们的战斗更像是日本战国时期的交战，或者说是大型的打群架。

    当这些原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凶悍，足够残忍的蒙古骑兵们踏上了真正的战场之后。他们才惊恐万分的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恐怖！

    还活着的蒙古骑兵都逃跑了，没能逃出去的则翻身下马扑倒在地上，匍匐着投降。这是他们的传统，向强者表示自己的顺从。因为在草原上，任何一个头人都需要愿意归顺自己的牧民。

    只不过，高阳不需要，他有的是人！

    当然了，高阳也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杀俘的事情。抽几杀几是他常用的手段。

    规模比较大的杀俘行为，主要是还在战场上的军士们经常为了泄愤而屠杀俘虏。对此，高阳一般是不会过问的。而底下的军将们更不可能将这种事情给捅出来。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难道你还会为了和自己玩命搏杀的异族们去惩罚拼死作战的军士不成？别说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了，你要真上了战场被射黑箭那是必须的事情！

    有相熟的袍泽战死了，伤残了。有杀起了性子短时间还没缓过来。有压根就是看不顺眼的。等等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都有。杀了就杀了。仁义道德，不是在战场上面说的。

    战场上只有刀光剑影，只有自己可以交托后背的袍泽和生死仇敌！这里不是读书人待的地方。

    四下里走动着的军士们手中提着锋利雪亮的战刀，带着胜利者的笑意开始打扫战场。遇上蒙古骑兵的伤员和负伤严重，没有抢救价值的马匹之后都会给他们送上一程。

    陈方明翻身下马，有些步履艰难的慢慢迈动步子。他有些脱力了。战场上生死搏杀的时候，谁都顾不上别的事情，眼里心中只有杀掉敌人和活下去！那自然是有多大能力使多大力气！

    可是，等到结束之后呢？用力过度的后果就会出现，脱力就是最为常见的事情。

    缓缓走了几步之后，一旁的亲卫们急忙赶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帮着陈方明卸甲。

    一名亲卫递给陈方明一个铝合金的水壶。正在抹着脸的陈方明接过水壶之后当即打开，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这是他最为喜欢的烈酒！而且还是燕王亲自赏赐给他的烈酒！

    陈方明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之烈的美酒，第一次和的时候就直接喝醉过去。足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缓过劲来。这还是他的身体素质很好的缘故，像是方明镜那样的身子板，怎么说也得躺上两天才行！

    “咕嘟~咕嘟~~~”陈方明仰起头就开始往嘴里面灌酒。一口气喝了几口之后，才异常满足的长舒了口气，大声笑着说道“好酒，好酒啊！”

    “大人！”一名头盔上面插着红翎的传令兵策马来到陈方明身旁，翻身下马之后屈膝半跪着对陈方明行礼说道“燕王大军已到，召集诸将前去商议军务。”

    “嗯。”陈方明将手中的水壶随手交给一旁的亲卫，点点头，说道“俺知道了，现在就去。”

    陈方明阻止了亲卫们继续卸甲。转过身子向着后方极目远眺。遥远之处的一道灰色的波浪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陈方明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弯起，眼神也渐渐变的明亮起来。

    燕王到了！他们的主心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