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澈一直都没有说话。
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完美的骄傲着,不像乞求,反而更像大义凛然。
他是那样美丽。
美丽到近乎透明。
那纯白的少年记忆开始疯狂退跌。
带他逃离深宫的危险的,不正是被自己称作义父的人吗?
即便墨凌晔已经彻底忘记了他,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忘记那场过去。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着,安排他们终将势同水火。那么,还算风平浪静的现在,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让她变成自己的敌人。
莫非义父老了,见不得金戈铁马,容不得兵临城下。
但是,亲手将自己推到这一步的人,不正是他吗?!
如果说自己只是他手中一枚棋子。
如果说棋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么,他宁愿……
宁愿不做他的棋,就算是死,也不做他的棋!
不远处。
顾惜年冷冷站着。
他是不可能和北冥云烈对抗的,因为这个少主之位来的太不容易。
他不像北冥澈,和北冥云烈十几年的父子情。这之前,他一直都不过是不关紧要的人而已。
就连北冥澈都不能让北冥云烈改变主意,自己怎么可能……
他应该要冷眼旁观的,直到北冥澈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然而为什么他却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去了。
冷如嫣看见顾惜年来,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她是如何聪明的女子,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顾惜年或许可以做得到。
“不就是一个女人,值得你惹义父不开心吗?!”顾惜年的声音没有温度的飘进北冥澈的耳朵。
北冥澈的拳慢慢握紧。
“就是因为她,你才有今天,就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变成这样。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的企图,却还是宁愿抱着一丁点希望,宁愿相信你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你,义父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果义父一直都不知道,她怎么会被许给墨凌晔!”
北冥澈直呼的是太子的名讳。
然而那一刻的顾惜年,却并没有深究。
“你以为,你任性,就可以改变得了这一切吗?或者,你更宁愿变成一无所有的乞丐,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流亡!像你这样优柔寡断,怎么能成大事!”
“什么大事!”北冥澈突然站起身来,长久的跪立让他的双膝疼痛到近乎无法支撑他身体的重量。
他退了一步,才终于站直了身,“什么是大事?心痛了也无所谓,心死也无所谓,只要高高在上,万人景仰,这就是你一直追寻的人生吗?
为了这样冰冷的人生去努力,甚至牺牲最珍贵的一切都在所不惜,这样的大事,不如就留给你做吧,反正你那么稀罕,我又不稀罕,这样好,这样最好!”
“你不要忘记了,现在我也姓‘宫’,我们是对手!就算你这样跪到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你惋惜,因为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冷血无情才是世人的天性。
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女人,但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抬不起头来。
你过惯了锦衣玉食,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一呼百应么,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你以为你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