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夏回到自己的房间,忍着疼,勉强脱掉自己的鞋子。
她的鞋底一个洞,刚才又踩到了石子,脚板有点血液和泥沙的痕迹,勉强走了那么远,真是又肿又痛。
可是,墨惊鸿正在忙着处理殷妃的事,她想,这些小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
殷妃醒来。
她看见墨惊鸿,有些吃惊,但又有些安心。
墨惊鸿是夜儿自小的好友,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他救了自己。真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可殷妃转念又想到夜儿气自己骗了她十几年,便又觉得有些伤心。
“只是受了点惊,烧也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墨惊鸿说道。
“谢谢你。”
墨惊鸿的语气依然疏离的友好:“我已经送了信给魅夜,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殷妃听到南宫魅夜的名字,手指忽而颤了颤,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句话来。
——母妃?你其实,只是我的姑姑吗?
多么绝望的一句话。
当时他说起来那么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却好像被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她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如刀割。
当年,也是这样下着雨,仿佛永远不会停的样子。
她与哥哥的妻子甄一同受孕,自己却早产了两个多月,生孩子最忌讳早产,不足月很容易夭折,偏偏又是女婴,一副病态,羸弱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那日,刚巧她在柳府,宫里无人知晓此事。
哥哥不忍,为保她的地位,让她暂时不要将生产的时候说出去,假装胎儿还在腹中,先将女婴送去叫一个高僧抚养。
这样撑了两个多月,甄终于生产,没想到居然是两个男婴,哥哥大喜,将其中一个抱来,让她假装生产,在同日诞下男婴。那个孩子,便是夜儿。
她终日思念自己的女儿,哥哥让她不要节外生枝。
次年,甄又生下一名女婴,可惜连一声都没喊出来。
哥哥怜惜自己的妻子,便将孩子抱给那抚养自己女儿的那高僧,想着她早产两个月多也可以活下来,说不定自己的女儿也可以。
谁知,那女婴还是早夭。
于是,哥哥便将她的女儿抱回来,那时,女婴虽一岁有余,却还是像个初生的婴儿。
甄或许是猜到那并非自己的女儿,哭了数日,却终究还是将真相咽下去了。
那年,哥哥遣散了所有家仆。
没过几年,甄还是去世了……
殷妃回过神来,心痛的感觉真实到了极点,仿佛一切都正在发生。
这样的噩梦萦绕着她,数年都没有消散。
她整日祈福,却还是无法淡去那段记忆。
此次本想要去为南宫魅夜祈福,也想让神宽恕自己的罪。
却没有想到半路遇到这样的事。
是神都不预备宽恕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掉落下来,尊贵如她,何尝在别人面前落过一滴泪水。却今时今日,这般凄凉,却让她情不自禁地落泪了。
墨惊鸿对当年的事情自然并不知情,猜想大概是因锦夏的事情,让她与南宫魅夜两人闹得不太愉快,所以殷妃负气出走,不料迷失山林。
毕竟是母子,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是能轻易抹去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