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术她和济子篆先生一起做过,只是当时病患感染的不重没有切除结肠。
杨茉抬起头看看水晶灯,“将灯放低。”
立即就有人将灯摇下来一些,这样看的更加清楚了。
“清创。”
梅香立即递过盐水。
清洗之后,杨茉抬起头看向张戈,“清创之后我们就要将坏死的肠切除。”
张戈只觉得浑身发热,汗水沿着脊背淌下来,真的要进京肠切除,切掉这么多的肠子人还能安然无恙?
杨茉从梅香手里接过深拉钩递给张戈,“一会儿我要扩开大网膜,好将结肠全都显露出来,你要拿着深拉钩千万不能太用力,要适当暴露手术位置,我要先结扎血管。”
张戈点头,手心却已经出了汗。
要一动不动地拉着这个钩子,说起来容易,可是眼睛要紧紧地盯着不放松,稍微有一丁点的挪动都可能会影响到师父。
杨茉看向张戈,“能不能做好?”
张戈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师父放心,我能做好。”这个深拉钩他很熟悉,因为上次用牲畜练习的时候他就因为过度用力才造成伤口出血,然后他怔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帮师父。
这一次,不是练习,他一定要做好。
杨茉向张戈点点头,“开始吧!”
杨茉这边开始手术,那边济子篆也开始清创。
“布巾,快。”
声音开始在手术室里响起来。
梅香只记得不停地将布巾压在伤口上,布巾被血湿透又要换一块新的,很多的血,很多的血,沾在她的手上,衣服上。
那些血好像比她身体里流淌的要烫,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梅香慌乱地看向杨茉。
杨茉头上满是汗珠,“输血。”
秦冲立即挂上血浆。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紧张,连张戈的手都开始抖动。
杨茉也觉得手指说不出的疼,汗落在她眼睛里,又痒又疼,这时候她要镇定。
“你们知道董将军被鞑靼围困了多久?”
“京里接到战报到现在已经有近一个月,你们知道董将军怎么活下来的?”杨茉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打开他的身体,我看不到一粒米。”
“医学上来讲,人只要三天不喝水七天不吃饭就会面临生命的危险,更何况还要带着兵将一起抵御鞑靼大军。”
“这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坚持下来,现在他坚持到了朝廷的援军,坚持到了京城,我们不能让他死在手术床上,我们要将他救活,所以无论怎么害怕,想想躺在这里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活着,应该长命百岁。
都说医生不能给关心的人治病,可是她觉得就是这份关切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
董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希望那扇门打开的时候能从里面传出好消息。
时间过的缓慢,沙漏仿佛一动不动,董夫人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樊大太太紧紧地握着她,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终于那扇门打开了。
董夫人立即站起身,她不知道怎么走到张戈面前,她只是哆嗦着嘴唇紧紧地看着张戈。
“手术顺利,师父现在里面缝合。”
张戈声音清晰。
董夫人豁然睁大了眼睛,手术顺利,她想要多问张戈几句,张戈却推开人群快速地向后院跑去。
紧接着出来的萧全弄不清楚情形急忙跟过去。
张戈在后院打转,双手仍旧提在胸前,保持着消毒后的姿势。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手术中受了惊吓。
萧全想着上前去拉张戈的手,“张师弟这是怎么了?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找什么,他要找什么,张戈一时也想不出来,他到底要找什么,他帮师父完成手术,然后出来找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张戈茫然地看着萧全,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五官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皱在一起,羞愧又尴尬,仿佛所有的血液冲上头,脸颊也涨的通红。
紧接着萧全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低下头来看,只见张戈的裤子和鞋已经湿透,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沿着他的裤腿淌下来。
“我要找厕所,我要找厕所……”张戈带着哭腔。
他要去厕所,可是他脑子里只记得用拉钩、打结、剪线,忘记了要去找厕所,他就在别人面前尿了裤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