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他们拔腿就跑,后面的灯光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分开跑!”李凉大嚷。
可是,大黄从小就胆小怕事,他抱着头就像一只老鼠一样逃窜,他忘记了寥无几对他的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李凉的安全,“不,我要跟着你,你不是说好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耗子跑的速度很快,大黄在中间,李凉在后面护着他们两个。他们穿过坚硬的枯草枝,胳膊上,手臂上都是血印儿,大黄眼睛扫过,地下全都是白花花的尸骨和头盖骨,他大叫起来。
砰――砰――砰
天空中传来三声巨响,空气中弥漫着子弹浓重的味道,他们三个吓到停住了脚步,傻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后背冒着冷汗,拔腿就跑,李凉再也没有跟上,他感觉腹部的就像蚂蚁啃噬一样在隐隐作痛,然后就闻到鲜血浓浆的味道,伤口冒着鲜血顺着纤细的手指流下来,整个人“砰”的一声,重重的瘫软在地上!
大黄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他一看,李凉受伤了!他一整头汗水,看着马上就追上来的土匪,又看看跑了很远的耗子,“怎么办?怎么办?土匪马上就追上来了!”他心如刀绞,“老寥再三叮嘱我要保护李凉的安全,老寥一直照顾我爸妈……可是……可是,我想活着回国!”
大黄的手指马上就要陷进大腿的肉里了,他咬紧嘴唇,一发狠,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凉,“嗖”的一下就撂开往前跑。
他就那样逃跑了,忘记了对寥无几的承诺,忘记了李凉对他的照顾,一切在生与死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活着出去,活着是多么简单而又奢侈的愿望,对于大黄是这样,李凉更是!
土匪的灯光打在李凉惨白的脸庞,再看看血流不止的腹部,他们一群人在李凉身上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在衣服的口袋翻出一张照片,一个女孩子扎着马尾笑得很开心,只有李凉知道那是谁的照片,苏想想的!
在非洲本地的土匪,他们以打劫为生。白天,骨瘦如柴的小孩子,裸露的妇女,手足相残的家人,随处可见,一切因为贫穷和落后!
但是,他们却没有把李凉杀人灭口,一是因为李凉腹部中弹,当地的医疗水平有限,肯定活不过三日;二是因为他们对不同人种视为不详之物;三是李凉被他们抛到了死人堆里。
耗子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大黄跑了十几公里后,躲在了一个山洞里面。
过了好久,眼睁睁的看着天那边有了鱼肚子的白色,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了,他才畏畏缩缩的出来。
大黄站在一片荒芜而陌生的异地,不毛之地,他犹豫起来,“要回去看看李凉是否还活着吗?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自己一个人活着回国,老寥肯定会杀了自己的!”他往李凉的方向走去,“不行,万一他还活着,土匪还在,怎么办?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又折回。
犹豫,纠结,彷徨……不止这些,他简直快崩溃了!他深深的责备自己多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安危,却抛弃了重要的李凉。
他还活着吗?
回还是不回?
大黄握紧拳头,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他一个劲儿的往李凉的方向跑去,已经几天茶水不进的他,也忘却了饥饿。
这一刻,大黄好像变了,他的心里开始有了别人的位置。
顺着血迹,大黄的脚步停在了满是尸体的深沟旁边,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堆积着如同一座山,面容狰狞可怕。他浑身颤抖起来,两条腿就像干树枝一样随风哗啦哗啦作响,嘴唇发紫。
李凉死了,大黄的第一预感,因为自己的胆小自私,李凉死了!
如果不是李凉跑在最后,替自己挨了一枪子儿,躺在死人堆里的肯定就是自己!
大黄勇敢的踏出一步,再一步,他真的吓坏了,看着满沟的尸体,他真的快窒息了,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惨白惨白的。
北京的苏想想正在喝咖啡,“扑通”一声,玻璃杯子一不小心摔在白色的地板上,她俯身去捡碎片,却又被划伤了手指,右眼皮一直跳了不停,“要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用嘴吮吸着手指,“……不会是李凉吧?”
深夜,她拨通了寥无几的电话,“他出事了是吗?你告诉我,李凉到底在做什么?”她心急如焚,“真的,他出事了!”
寥无几安慰,“没事,他应该很安全!”
“真的,他出事了!无几,快点救救他好吗?他出事了,肯定出事了!”她在电话里哭了起来,央求寥无几,“求你了……”
寥无几这才想起来,李凉自从去了非洲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联系了,“我马上联系那边的人!”
“那边是哪?”苏想想哭着问。
寥无几沉默了。
那边是死一般的沉寂。
深沟那边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想想……想想……”
大黄走到满山的尸体,一具具挪开,手上沾满了鲜血儿,大嚷着,“李凉,你还活着吗?是吗?是吗?是吗?你他妈给我活着,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