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陡然霹雳断喝!不是什么狮子吼也不是什么天龙唱,只实实在在气发丹田,赫然已是声若雷霆。彼此距离不过咫尺,丁勉首当其冲,当真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当场照单全收!
托塔手双耳刺痛,头脑微微一昏。内力在经脉之间的运转,立刻就出现了窒碍,再不能如先前般如流水不断。把握着这白驹过隙之机会,武者双臂猛然向外一崩,左手当即摆脱了纠缠,然后火速把钢枪分拆为二,拿着半截枪头,反臂向后急扫!
“当~”又是一下震响,宛若暮鼓晨钟,震撼四面八方。钢枪把仙鹤手志在必得的长剑重重砸开,余势丝毫未衰,凌空再回旋转过来,枪尾末端瞄准了丁勉的太阳穴要害,狠狠凿上去。这一下若然凿实,当场就是穿脑之祸。除非大罗金仙,否则哪里还能再有命在?
托塔手的长剑依然和陈胜那半截长枪相互纠缠这分解不开,情急之下,他将毕生功力尽数凝聚于自己左掌之上,一记“独劈华山”对准了陈胜的脑门当头斩落。赫然就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打法。当然,丁勉这一着归根究底,也只是想要逼迫武者撤招而已。内心深处,他又何曾有过当真想要拼命的打算?嵩山十三太保之首,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他又怎会认为自己这条命,和初出江湖,名不见经传的武者之性命命居然价值相同了?
可是在陈胜心中,从来只有胜负
,那有生死?不,与其说他不顾生死,倒不如说在他看来,一位武者生命中最灿烂的光华,从来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得到最激烈的绽放。而为了换取那一刹那的美景,武者根本就无比乐意地——愿意豁出自身所有!
正因如此,所以面对着眼前这极可能导致双方同归于尽之危机,陈胜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右臂加劲向内收紧,强行将双方距离再进一步缩窄。目睹如此情景,刚被击退的仙鹤手双眼瞳孔禁不住为之激烈收缩,失声大喝道:“师兄快退!这小子要玩命啊!”欲待再度出剑相救,无奈平衡尽失,尚未调整回来。纵使有心,亦是无力。
星光一闪,是为曜炫。神而明之,不可计算。就在这比眨眼还要更加短促十倍的瞬间,“喀嘞~”碎骨之声清脆响起。相互纠缠中的两人就此由动转静,僵立凝固犹如泥塑木偶。仙鹤手凝神细看,登时活像大桶冰水当头淋下,从发尖一直冷到了脚后跟。
涯角枪枪尾未端的尖锐突起,此刻已经戳进了丁勉右侧太阳穴,深入足足三寸有余。但托塔手那记满蕴了他四十年正宗嵩山派内力的“独劈华山”,却只劈中了武者右侧肩膀。仅可伤人断骨,根本无从致命。
武斗争胜,决定结果的因素永远只有三个,就是心、体、技。技即武斗技艺;体即支持发挥技艺的身体基础;而心,则是斗志和决心。有斗志有决心,不一定能赢,没有斗志也没有决心,那就必输无疑!论体论技,陈胜和嵩山这位十三太保之首其实差距不大,真正决定这一战生死的,正是心!若然丁勉不是如现在一样把自己性命的价值看得过高,那么最终结果,势必与现在不同。只可惜……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后悔药。
嵩山三大高手,已去其二。但陈胜也被砍断了肩膀的骨头,至少在这一战之中,他只剩一条左臂可以使用了。仙鹤手陆柏微觉犹豫,但最终心中恨意还是压过了恐惧。他用力咬了咬牙,厉声大喝道:“陈胜!只剩独臂,看你还怎么逞威风!看剑!”
剑随声起!仙鹤手纵身疾扑上前,三尺青锋横空急削过去,赫然又是那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激愤之下,剑术得以超水平发挥。但见他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时弯时进,长剑便如件活物般奔腾矫夭,气势雄浑。当真就像神龙现世,哪怕嵩山掌门左冷禅亲身至此而施展这招剑法,也不过如此。
右臂受伤,陈胜的左臂依然有劲。他旋身急转,带动丁勉尸体转过半个圈子,把这位托塔手的肥胖身躯当成人肉盾牌般使用。管你是玉龙也好石蛇也罢,统统都招呼不到武者身上来。陆柏唯恐又像刚才那样毁了二师兄的尸体,“天外玉龙”招未使足,便不得不仓皇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