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中一片宁静,说不上什么愁云惨淡,但气氛也也相当沉重。
此去京城,对于靖公主来说,就是从一个牢房到了另外一个牢房中,不同的是,火毒城这个牢房,靖公主有机会能够走出去,而京城的牢笼,一旦进去,就是无边黑暗,永远不可能再走出来了。
方荡来到公主府的门口的时候,正有几个奴仆抱着行李洒泪离开。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京城那么遥远的地方安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光棍一条,有些有老母需要赡养,有些有儿女尚未长大,有些当然也有别的心思,靖公主给的安置费数目不菲,足够他们安心生活个两三年了,跟着靖公主终究没有什么前途可言,留下来,做点小生意说不定还能谋个富贵。
最终,靖公主身边,就只剩下八个人。
郑守、憨牛、鸽子、豹子、王胡子、娘娘腔还有苦嫂外加一个看门的五周。
变卖了家产之后,一切就都变得清净下来,所有的嘈杂忙碌都成了往日云烟,似乎从不曾存在过,整个公主府沉寂得如同没有人存在一样。
靖公主没有修炼,坐在一栋破旧的房子对面,一只手支着下巴,出神的望着那栋房子。修长的身子还有枯旧的房屋,就如同一幅画,凝固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栋房子原本应该相当的辉煌气派,雕梁画栋,柱宽屋大,但现在雕漆画已经斑驳,朱红的柱子也见不到多少红漆,只剩下一道道崩裂的触目惊心的裂痕,如同一个苍老的老者。
窗纸虽然完好,却也陈旧污浊,被火毒城特有的脏污泥水打得斑斑点点,台阶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难看出当年那青石本色。
那是靖公主娘的房间,当年玉夫人就是在这间房子里产下了靖公主。
这里曾经有靖公主最完美的童年也有最黑暗的过去,天堂地狱,都在这里开始,对于靖公主来说,对母亲的一切记忆,都在这里,这栋房子就像是她的娘一样,这房子寄托了她对玉夫人的所有的回忆。
玉夫人的面孔早就如同这房子上的漆画一样斑驳,面目全非,但这栋房子却还是如以往那般坐落在靖公主面前,触手可及,这样的温暖,全天下,不会有第二个地方能够给她。
这两天,靖公主都坐在这栋房子面前发呆出神,没有人来打扰靖公主,因为一旦走出这座房子,这里的一切就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二王子已经将这里索要了去,准备将这里的一切都推到重建,将这里践踏成灰。
靖公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睁睁的等着这里的一切崩碎成尘埃,随之一起崩碎的还有靖公主那曾经的想要从泥沼中挣扎脱出的梦。
人生不过一场梦,靖公主有那么几年美梦,剩下的就全都是噩梦,原本以为噩梦终有尽头,却不料,噩梦无边无际,苦海挣扎不出。
“命!”
“这都是命!”
“人再强终究斗不过命!”
靖公主喃喃自语的道。
靖公主从来不认命,不然她也不可能执着于天道,妄图从坚硬巨石般的命运中挣扎出一道裂痕来,但是现在,她信命了。
“公主,黑叔呢?”
一个声音在靖公主身后响起,这个时候,本来是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靖公主的,靖公主也不相信自己还能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靖公主扭头看去,就见一双清澈透底的宝石般的眸子正盯着她。
“你不是不回来了么?找到你的弟弟妹妹还有父母了?”靖公主疑惑的看着这个少年。
方荡双目之中蹦起一道血线来,咬牙切齿的道:“父母双亡,弟弟妹妹去向不明。”
靖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凄婉和怜悯,如此说来,这个火奴和她当真是同命相连了。
“你想要报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都是命,你该认命,认命后你才能活着,不论如何,你也是一位偏将,能够活得非常有趣。”
方荡皱起眉头,念道:“命?”
靖公主点了点头,重新看向自己出生的那栋房子,似乎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今天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不管她多么努力,不管她多么辛苦挣扎,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这就是命啊!在命运洪流面前,她的挣扎,连一个水花都不曾激起。
“命?我想起来了,娘说过这个东西,我娘说,命运天注定,谁都逾越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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