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年约十六的女子,眨了眨泛着泪水的眸子,明明透着好奇,却还嘴硬的说道, “这京城怎会有我没去过之地?”。
“那是当然,你这小丫头片子,哪见过什么世面”,凌云染轻嗤了声,
“哼,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还有,我叫..叫.小七,不叫丫头片子”,小七怒瞪着双眼,气鼓鼓地说道。
“走罢,小七..跟只小狗的名字样..”,凌云染揉揉耳朵,懒洋洋说了句,抬步便走,小七冲上去,跟着他身后噼里啪啦地骂着,凌云染充耳不闻,沈经纶愣了愣,嘴角扬了笑意,迈步跟了过去。
“长乐坊”,一行人愣愣地站在装潢后更加金碧辉煌的长乐坊门前,三层楼的赌坊,彰显着气派,大门修建得好似狮子张口的模样,取自凌云染的设计,意思是进入的赌客便是落入狮子口中,有吸财的作用。顶楼雕刻了些球形,下面是一个白色圆形的围边,似是个白玉盘,取自大珠小珠落玉盘,财气不散,庄家通吃的意思。
“赌..赌坊?”,沈经纶满脸惊色,退后几步,转身便要离去,沈父严令禁止沈家人出入赌坊,“沈哥哥,我要去,我要去”,小七没去过赌坊,新奇的很,拽着沈经纶的胳膊,拼命往里拖着,沈经纶抬起衣袖,微微遮面,跟着进去了。
“长乐坊是凌家产业,沈公子无须顾忌”,凌云染让侍卫留在外面候着,领二人进去。
“长乐坊不设限制,任何人都可以来赌,楼层越高,赌注越大”,凌云染淡淡说道,坊中华贵富丽、金碧辉煌,宽敞大厅中摆放了数十张赌台,满耳的筛子声、惊呼声、喟叹声,人人围坐在赌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美艳的庄家与赌客调笑着,抬起玉手,毫不留情地收了赌客桌上的银两。
“公子..”,秦关上前拜道,“没事,你顾着场子,我领着他们转转”,凌云染摆手让他下去,领着沈经纶和小七上了三楼。
阁楼中摆放了各式小吃饮品,二十几张赌台上,分别有筛宝、桥牌、扑克、还有凌云染设计的轮盘,机关一按,弹珠和刻上数字的木制的转盘便分别转动起来,停止时弹珠便落入对应数字的木格中。
小七手捧着一盘葵花籽,接过沈经纶递给她的银两,坐在轮盘的桌上,赌的兴致勃勃,沈经纶坐在一侧,观看不语,“自古唯赌性难敌,沈公子当真好定力”,凌云染懒懒地说道,
“凌公子谬赞了,沈某家规不可违”,沈经纶不以为意,沈家家规颇严。
凌云染瞧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素闻沈公子交游广阔,不知觉得八王爷为人如何?”,沈经纶眉头一挑,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游龙潜水,深不可测,一朝腾跃,翻天蹈海..”,
“不愧是沈家未来家主,看人眼光犀利独到。八王爷每年开办赏花大会,招纳贤才,唯独今年,沈公子亲自到场,不知可是相中了这魁首?”,
凌云染颇为赞赏地看着他,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中,朱子文废物一个,风子轩阴狠冲动,倒是沈经纶,才识过人,胸有丘壑,堪与本公子相提并论,凌云染摸摸下巴。
“沈某对赏花大会,对魁首并无半点兴趣,不过是为了一幅画罢了”,沈不倦心念那雪山寻梅图,方才冒名而去,沈经纶本人是绝计不会去的,毕竟他代表着沈家。
“外面传闻凌公子荒唐行事,沈某看来并非如此”,沈经纶心知他有所察觉八王爷的动静,方才试探自己,想看沈家是否投靠八王爷,看来此人并非传闻中的荒唐纨绔。
“本少爷就喜欢吃喝玩乐,沈公子过奖了”,只要沈家没和八王爷勾结,那么凌家的威胁便少了几分,毕竟朝堂之上,凌家树敌不少,如能拉拢沈家,自是最好不过。
“沈哥哥,我又赢了..”,小七转过头,一脸兴奋,桌前堆得高高的银两,“喂,臭丫头,别把我的赌坊给赢垮了”,凌云染故作凶恶地冲她说道,小七扮了个鬼脸,转过头,继续玩着,
沈经纶摇摇头,转头对着凌云染说道,“家父与令尊朝堂之上向来不和,你我二人居然相谈甚欢”,
凌云染替他满了茶,淡淡说道,“上一辈是上一辈的恩怨,沈经纶,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你会是凌家的敌人。做朋友,我为你两肋插刀,做敌人,便是你死我活”。
沈经纶抬眼,温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凌云染,似笑非笑的嘴角,眼神冷冽无比,此人不好对付,他轻轻笑了,笑出了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冰凉氛围,
“凌家少爷,果真不同常人,不但惊世骇俗,还敢逆天而行”,言下之意,他自是知道凌云染放言迎娶长嫂,迎战血域山庄之事。言语间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一丝赞赏。
“那推崇圣贤伦德的沈公子,可愿结交凌某这个逆天而行的朋友?”,凌云染笑得很肆意,莫名带了傲气,让沈经纶的不由莞尔,“沈某能进得这长乐坊,自是视凌公子为朋友”。
两人执了茶杯,轻轻一碰,一口饮尽,相视而笑。
天色渐晚,小七赢的银两又输了回去,扁着嘴,不乐意地跟着沈经纶身后,“小七,接着”,凌云染扔了块牌子给她,“想来便找我”,
小七见得手中以黄金制的小牌,精致秀巧,纂刻着云染两字,才又笑眯眯地收到怀里,扮了个鬼脸,说道,“下次赢光你的银两!”,转身蹦着走了。
凌云染站在夜色里,小脸在昏暗的灯火中闪烁,四大世家,朱家不足为惧,沈家向来清直,站在皇帝一侧,难以收买,凌家刺杀失利,那么只剩下...
原来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居然是八王爷,凌云染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