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乐昏昏沉沉地从案上爬起来,支着脑袋清醒了一会儿。
连日分析搜集到的信息身体有些吃不消,昨天没注意就伏案睡了过去。许是睡姿不端正,这会儿起来头疼欲裂,难受得很。
“公子,公子——快开门——”
敲门声接连不断地在耳边炸开,他低斥:“吵嚷什么!”
门外仆从又是惶急又是忐忑,停了手,仍旧催促道:“公子快开门吧,是越姑娘出了事……”
须臾,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仆从一抬头就对上自家公子黑沉慑人的眼眸。
“她出了什么事?”
“也……也不是大事……”仆从埋下了脑袋,“就是越姑娘不知怎么想借用客栈厨房里的用具,后来莫名和厨子起了矛盾……”
他瞅着越姑娘柔弱,公子又早有吩咐,便紧着来通知。
湛乐颔首,虽不担心秋儿在客栈里会出什么事,但也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就匆匆赶了过去。
厨房里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果然呈对峙之势。隔着搁了砧板、刀具等杂物的长木桌,越秋面带微笑,背后似有大片的鲜花连绵开放又相继开败,如仙如魔,气势吓人,老厨子则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客人,气势虽然弱了,人不肯示弱。
他一到场,先是一惊,而后一松,最后噗嗤乐起来。
不是头回看见这样的越秋,只是比起第一次见她的惊艳,这回莫名地觉得喜感。
“秋儿?怎么了?”他迎着她走过去。
她笑容收敛了些,仍旧抿着唇不说话。
老厨子却霍地有了反应,举起反着白光的菜刀,眼睛瞪得溜圆看湛乐,“就是你小子!?”
湛乐受惊之余,还摸不着头脑。
“我什么?”
“哎嘿你还不肯招了!这女娃娃一大早跑来说借厨房,为个谁煮菜。还跟我遮遮掩掩的,煮菜不是为了自己的夫君还能是为了哪个哇?”老厨子絮絮叨叨说着,一看对面小子竟然在笑,气得头上冒烟,“你傻笑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你这媳妇娶的,这手艺……”
他抹了把脸,像不堪回首,“真是绝了。”
不知道把个什么花花草草的往饭菜里扔,现在锅碗瓢盆全黑成了一团不说,还冒着股怪气,把个厨房弄得像中药堂——还是药煎坏了的那种,老头子他这一早上是甭想给客人做吃的了!
不先逮住这丫头,掌柜的还不把他工钱都扣咯!
湛乐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使了个眼色叫仆从赔偿他钱。
谁知越秋发话阻拦,“不准给!”她像是在赌气,轻飘飘扫了对方一眼,撇过头去,“要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做好了。”
他动作缓慢了几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秋儿?”
她本是少见的执拗,这会儿在他的视线下脸莫名地发烫,不肯看他,只轻轻地说,“我手艺挺好的……”
就是爱用药草来炒菜罢了……没人这样做过,自然做得不好……
“嗯,挺好的。”他轻声应和。
旁边拿不到钱的老厨子一副难以忍耐地表情,把那盘烧好的菜倒进白润的瓷盘里,一团黑焦透着点诡异墨绿的颜色,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材料,还散发着奇异的药味。
他重重地点头,“对!挺好的!”
不可谓不咬牙切齿。
越秋又看了看他,抿起小小的笑花儿,全不似刚刚那样气势吓人,很有几分纯善的模样,“把钱给他吧。”
活像是原谅了对方刚刚的“口不对心”。
老厨子一脸牙疼地抢过了钱袋。
到这时,湛乐才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
湛乐把越秋带回房间,不忘叫人抬上那一桌子菜。她虽说是没做完,也是预备做五道,最后一道被老厨子熄了火,余下四道摆得齐齐整整的。
颜色分不大清,大概就是这道墨绿重一点,那道黑色更浓一点,别说食欲,继续看下去,那端菜的下人都觉得可怕。
他那嫌弃的表情叫湛乐看见,施压看去一眼,命他出去了。
那边越秋打理了一下自己,从屏风里绕出来。“你饿不饿?”
“饿!”他正色,“昨晚没吃两口忙了一夜,现在饿得不行,就指着这一顿了。”
“那你来尝尝我做的菜。”她眉眼间去了恹恹之色,精神不少。取了筷子为他布菜,素袖挽起,仿佛冰水化作了温流,很是温婉。
湛乐愉悦地应了好,转眼就吃下去三四口,好像当真是饿了。
那苦中药的味道于他而言,仿佛是上好的美味佳肴,口舌品尝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真正吃得开心极了。
越秋顿了顿,突然想起了闵靖。记忆里存在着他们当初的画面。她做了一桌子菜,他连连夸她贤惠,又是亲她又是送她小玩意儿作回礼,亲昵疼爱。只是从不曾多吃。
他还记得她喜欢放五味子,却不记得他并不爱吃她的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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