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说话觉得口干,不说话省了口水,却又觉得烦躁难安,韶韵总是觉得心头一跳一跳的,聒噪的蝉鸣,闷热的天气,不远处的鼾声,都让她有一种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甚至对身边那个头上有着紫气的囚犯都失了兴趣,焦躁地在车中端坐,不时在衣袖上擦去手中的湿汗。
下午的时候,茶寮前来了一行人,看马车来的方向,与他们倒是相反的,车中大约还有女眷,垂着粉色纱帘的车窗外侧有一圈雕花,看起来有种小小的精雅,那粉嫩的颜色好似少女娇羞的脸庞,让人对车内的人无限猜想起来。
韶韵一直不曾睡,听到外头响动的时候便撩起了车帘子的一角去看,同样是车,跟人家那车一比,即便她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却还是无端端有了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平白有些不敢看,垂了一下眼帘才又稳定了心神看过去,眼中多了一些羡慕之意,那样的富贵……
拉车的马看着十分精神,便是不懂马的见到了也知道那马不错,再看那随行的护卫,跟着走路的小厮,坐在车辕上的嬷嬷发间的簪子都是银光闪闪的,耳垂上那小指甲盖大小的金坠子怎么看也不是假货的样子。
车停在茶寮前头,嬷嬷一脸嫌弃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子,随着车停而起的浮尘好似长眼一样在嬷嬷的腿下落定,到她下车的时候,因为落地而起的尘土又让她不喜地皱了皱眉,嘴里嘟囔一句:“真是乡下地方,连条好道都没有的。”
四面通风的茶寮除了个别几个昏昏欲睡等着太阳不太晒再赶路的,其他人都懒得说话,这一句便听得格外清晰,有几人露出不满之色,但见他们那些人的做派,却也没人多话,互相鄙视地瞧了一眼也就作罢。
嬷嬷到茶寮里转悠了一圈,审视的目光针扎一样让茶寮的老板坐立不安,就连那个十来岁的小伙计笑脸都有些僵硬了。
“这么个破棚子,也就遮遮阳,地上都是土,真是……”“啧啧”了一阵,左右挑剔了一遍,那嬷嬷直接说了借炉火的话,还不忘再口头上贬斥一下,“这等乡下地方,也就是个炉子能够将就用用,旁的都算了……”
她这么一通嫌弃,把睡得不很沉的韶志给惊醒了,韶志揉揉睡意朦胧的眼,拿衣服往身上囫囵擦了一通,站了起来,他这么一动弹,嬷嬷好像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光膀子的男人,猛地向后跳了一步,脸上显出惊诧之色,口上还道:“这都什么人啊,衣衫不整的……”似乎还想要说点儿不好听的,但看韶志皱着眉瞪她,眼神凶恶,她口上的话咽了下去,小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小捕快嘛,瞪什么眼,没教养的东西……”
韶志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起来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大太阳晒着,这会儿还是热的时候,再看树荫下躺着的丘八,因为树荫的移动,他的小腿暴露在了阳光下,透过树叶间隙照下的光斑有一枚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睡得正香,挠了挠脸颊,翻了身躲过那块光斑,兀自流着口水鼾声不休。
“起了起了,咱们该走了!”韶志走过去,上脚踢着丘八的腰侧,丘八被踢了两下,哼哼了两声,睁开眼的时候看清面前人是谁的时候,到口的骂语咽了下去,满是不悦地口中喃喃,“才睡着就走,可是你睡够了。”
韶志不理会他的嘟囔,往绑着囚犯的这棵树走过来,牛车也在这边儿,韶韵匆忙放下车帘子,微微的晃动若风吹过布帘而起的波澜,韶志并未留心,打着哈欠解开了铁链子拽在手上,一副未曾睡足的模样让他的动作有那么些懒散皮赖的感觉。
“拿着,咱们走!”
丘八才把衣服团成一团塞在包袱里胡乱背着,就被铁链子的一头砸在胳膊上,有点儿不满地摩挲了一下被砸到的地方,再看韶志已经背过身走路的模样,一口气也发不出来,嘴唇动了动,好似说了什么,有些抱怨地跟上了韶志的脚步。
“真是晦气,遇到了押送囚犯的!”
那嬷嬷还是有点儿见识的,瞧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撇了撇嘴,眉头皱得更紧了,手上却也没有闲着,又是弄水又是弄饭,一个人占了一个火炉子,烤得脸上都流了汗,还是专心致志的,举动都很有行止。那些个护卫小厮就没有那么规矩了,呼啦啦,除了几个留守的,其他人霸占了茶寮的桌椅板凳,倒把原先的人都赶走了。
“咱们不走吗?”韶韵只往那边儿瞥了一眼,便催起了陈老汉,看他被叫醒揉眼睛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年纪了……
陈老汉被叫起来精神却是极好的,笑着说:“不急不急,别看我这牛瘦,车也不怎么样,可这到底还是个车,坐车总比走路快,轱辘转起来就是一里路,咱们等等再跟上,不然,若是跑到他们前头了,可不是糟糕?若是离得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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