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多前,梁雁山受下属之邀去悦客楼应酬,当晚由李四开和随喜当值侍候,也不知是吃坏了哪口,二人接连跑茅房,梁雁山跟前缺人,就由替梁雁山赶车出门的冯强顶上了。
因与相请的下属较为投契,梁雁山不知不觉喝多了些,脑子尚余两分清醒,步子却不由自己指挥,待回到国公府里,东倒西歪连换乘的小轿也坐不得,李四开和随喜又手抖脚软,只好劳烦冯强将梁雁山背进内院。
内院为一应女眷住处,外男不便随意涉入,可巧冯强背着梁雁山刚过了二门,正碰上前来迎接的乔姨娘,梁雁山酒醉晕迷,照应之事自然由乔姨娘接手,冯强直接将梁雁山背进了菊院。
正是那一晚,乔姨娘怀上了孩子。
梁雁山怎可能若无所觉?心中谈不上什么欣喜之情,对这孩子的感觉却很复杂,他想起京中时各府里的传言,面上恭敬背后却鄙视议论的那些小人,想起二庶长兄处心积虑为过继之事筹谋,甚至不惜当面揭他疮疤,想起临出京前母亲跟他说的话。
“母亲已年迈,不知还能与你相聚几年,你父生前一直忧虑你身后无子,但他最在意的,恐是这国公爵位后继无人,你自他手中袭下爵位,我本该劝你着眼大方,过继嗣子,可我...怎能甘心?我与你父想法不同,当初你大哥二哥接连出生,张姨娘恃宠生骄,逼的母亲甚至连你都退让这许多年,如今你父已去逝,过继之事自不再算数,你到了南边安顿之后,就寻机会养个孩子吧。”
老国公夫人没说怎样养个孩子,梁雁山却什么都明白,母亲的意思甭管是否亲生,让他有个孩子好堵别人的嘴。
江南国公府是梁雁山的避身地,便是他再如何不关心内院,也绝不会放任自流两眼一抹黑,否则在未有正房主持中馈的情形下,他不会将府内权利分作三份,姨娘、姑娘虽享半主尊荣,权利却被完全架空,因而彼此间皆不信服,若出了事情,按兵不动方是上策,越乱行事,破绽将越多。
梁雁山直问章巧可有去中书令衙门,章巧已知是冯总领挟荷包告密,其中捡到荷包必是假,但章巧私去衙门却是真,偏这两件事捏在一起说,让章巧不知该认与不认。
反正荷包已证明确实已送了如烟,章巧狠狠心说道:“大人明查,妾身不曾去过中书令衙门。”
梁雁面无表情,看不出信与不信,眼睛转到跪在地上的冯强,淡淡说道:“哦?那是冯总领认错人了?人可认错,荷包却做不得假,冯总领说是吗?”
冯强咬定荷包是府外捡到,且之后才尾随章姨娘到了衙门,此时若翻供,只会使信用下降,章姨娘确实到过衙门,他亲眼所见,有何可惧?
“小的自认眼神还可以,方不至连姨娘身形也认不出,请大人明查。”冯强跪在地上,只把身子伏的更低,嘴里语言却铿锵有力。
章巧侧目看向乔姨娘与冯强,二人一个绞扭着手指低头不语,一个趴伏在地上不见神色,章巧就想她果真是瞎了眼,怎会以为与乔姨娘那三两日的交情十分可贵,来之前傻傻的为她担心,结果人家一招祸水东引就将她给卖了。
章巧神色未明,语气略带伤感:“冯总领眼神明亮,自然不会认错人,我只不明白他为何陷害于我?我婶娘就住在府西,从那里碰到实属正常,或是我在那里真的遗漏了荷包也不定,但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若冯总领坚持之前所说,那妾身只能认定冯总领入内院偷盗。”
如烟脸白了几分,却强忍着不说什么,乔姨娘忽的抬起头来,眼睛如火般扑向章巧,扑通一声直接跪到梁雁山腿边,慌慌说道:“冯总领为人刚正,绝不可能入内院偷盗,章姨娘根本就是胡说。”
章巧嘴角勾起冷笑,“正主且不着急,乔姐姐在急什么?冯总领为人刚正不犯偷盗,那备不住内院中有他同伙,偷了荷包转交到他手里呢!”
乔姨娘怀着三四个月的身子跪在地上,梁雁山却并不理会,也不叫她起来,她转头对章巧怒目而视,“你...你血口喷人。”
章巧一派淡然看向梁雁山,一样忽略地上委顿的乔姨娘,人家不曾怜惜她,她为何还要热脸贴上冷屁股,“大人,妾身可未曾说明是何人所为!荷包在两月前就送了如烟妹妹,如烟妹妹不擅针线,因而才会这样疏忽。”
乔姨娘倒对冯强有几分真心,冯强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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