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知道米可还活着,我无法忍受看着你们死去!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凯罗尔,我再说一次,你什么地方也不许去!”紧握妻子手腕,曼菲士板着脸霸道地命令,他并非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可王姐说得没错,塞贝特成了杀不死的怪物,叛逆者的目标也不仅仅是米可,即便凯罗尔顺利回去,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白白多添一个人置身危险。
“曼菲士你不讲理!现在只有这个方法了啊!”凯罗尔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分地扭动身体,拼命想要挣脱出曼菲士的双臂,无奈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怎么也掰不开。
“不,王妃,还有其它办法。”殿堂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乌纳斯身上,他单脚下跪,向爱西丝和尼塞姆低头行礼,“大神官,女王陛下,请赐予我禁忌的秘术,把我的灵魂奉献给妖魔,让我作为他们的傀儡活下去。”
两人大吃一惊,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尼塞姆率先开了口:“乌纳斯队长,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提出借助妖魔的力量!你会被众神诅咒!”
乌纳斯垂着头,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色:“这样我就有足够长的时间活到米可所在的未来。”
“胡闹!乌纳斯你脑子里混进了什么东西!”曼菲士难得地对乌纳斯发了一通脾气,他曾在神学院学习,这种黑魔术自然也听说过,“造物主赋予万物生命,也定下凡间一切生存者必须遵守的法则,我们生活的世界因为有了秩序才得以存在,你知道打破这个平衡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知道,”乌纳斯的声音很平淡,听起来毫无起伏:“王,如果遭遇危险的人是凯罗尔王妃,您会听取我们的劝告,控制自己不去冒犯自然的法则吗?”
曼菲士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妻子,如果被追杀的是凯罗尔,他会不顾一切地赶去救她,所谓法则所谓规律,在对她的感情面前苍白无力。
不再劝说,撇过头一挥手,示意尼塞姆动手,这位新任的大神官重重叹了一口气,刚要诵念咒语,爱西丝突然按下他抬起的手臂。
“乌纳斯,无所不知的神祗怜悯我被邪恶的僧侣谋害,因此允许我进入芦苇旷野1,给我重生的机会,但是,他们不会原谅一个主动打破规则的人。”
“是的,女王陛下。”
“乌纳斯,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的,女王陛下。”
“你不必做出这个选择,乌纳斯,未来你们依然会再次相遇,以不同的面貌和相同的灵魂。”
不同的面貌和相同的灵魂吗……
望向那堆燃尽的灰烬,米可以不同的面貌活了下来,忘记了他,也忘记了所有快乐的、痛苦的回忆,如果重生代表遗忘,那么,他宁愿放弃。
见乌纳斯久不言语,误认为他有所犹豫,爱西丝接着恐吓:“你会被诅咒,诸神将拒绝你进入冥府接受审判,你的魂灵只能迷失在黑暗之中,不能重生也不能抵达永恒之地。”
乌纳斯仍然怔怔地凝视着神坛,那里还剩下一些米可画作的残角。
用眼神示意尼塞姆站回旁边去,然后重新看向乌纳斯:“我很清楚这有多痛苦,相信我,放弃吧。”
记忆回到庆祝王妃苏醒的满愿之夜,他站在房门前,米可哭泣的声音隔着没有闭合的缝隙缓缓传进耳内。宴会厅外的晾台,他抱着她,手指轻轻抚过熟悉的肌肤,上面布满屈辱的痕迹,以及她倔强地用刀子划割字迹的伤口……
痛苦?当他的眼睛看见了那最恐怖的一幕,当米可在他的双臂间再也无法睁开双眸,他的灵魂早已崩溃。堕入黑暗又怎样,除了不能挽回她的性命,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感觉到痛苦!
“她甚至想不起来你的存在,如果一直无法呼唤你的名字,那么,乌纳斯,你所付出的昂大代价就……”
“女王,”乌纳斯终于抬起头,凝视爱西丝的黑眸坚定无比,“她在哭,我必须去她的身边。”
乌纳斯面容平静,无论是看着他长大的伊姆霍德布与西奴耶,还是常年与他并肩作战的曼菲士和佩比,甚至温柔地不忍看见别人受苦的凯罗尔以及用最短的时间成为他好友的路卡,都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每一个人都在那双深邃的墨黑眼眸中清楚地看到了他绝不动摇的坚定意志。
爱西丝伸出细长的手臂,轻轻放上他的前额:“乌纳斯,我再提醒一次,你将在黑暗之中渡过极其漫长的岁月,当你熬过这孤独总算等来苏醒的那一刻,也就是你的灵魂与*一同迎接毁灭,彻底死亡的一刻。”
乌纳斯微微一笑,最后一次用平淡无波的语调轻声回答:“是的,女王陛下。”
“我明白了,”爱西丝从尼塞姆手中接过黏土板,割破乌纳斯的手腕让他的血液浸入,随即口中念念有词,泥板上逐渐浮现出鲜亮的红色文字,“一旦订立这份契约,乌纳斯,你就不再是至尊者的创造物,你的存在不为玛阿特接受和容纳,在你的灵魂归于邪神前,神殿祭司必将你封印。当你所等待之人呼唤你的名字,你会听见她的声音,在选择为她走出封印之地,也就是你接受诸神最终审判的时刻。”
听完女王的叙述,乌纳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念完泥板上的咒语,毫不犹豫地向赫里奥波里斯的敌人献上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