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孝顺的儿子,我对不起自己的老母亲。这句话时常在嘴里念叨,当着娘的面却总是不发一言。不知是停留在心间淡淡的感触,就如同妹妹说的:“总是自怨自哀,又不曾尝试改变,哥,你要一辈子这样吗?”是啊,她说的对,人不能一辈子这样,更何况我是个男人。以往中秋,不论多忙,二爷都很通情理的准假。今年,怕是回不去了。墓室里一片漆黑,光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所以关了手电,扔在一旁。先是双足发麻,知觉一寸一寸的失去。庆幸那个叫岑非儿的小姐听话先走,不然若是拖累了她,心里更不会原谅自己。湘江那小子会带着抚恤金回去的,也一定会说是自己的奖金。不会将噩耗告知母亲的。但妹妹,怕是满不过。那小子喜欢我妹妹,我知道,我妹妹又怎么不知。傻小子,你其实可以更勇敢一些。以后,帮我照顾家人,我会很感激你。当然,一个孤魂野鬼的感激,不知道你会不会要。双腿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双手撑起身子,摸索着,蹭到可以倚靠的地方。大概是那棺椁……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曾经以为自己怕死,以为会有人来相救。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人之将死,才会开始回忆曾经走过的日子,未曾实现的梦想。而此刻,脑海里竟然只剩下母亲和妹妹。他给妹妹准备了嫁妆,是一对紫罗兰的翡翠玉镯,冰濡种的,色泽透亮。还有琉璃金勾的纱帐,冰丝织就,缅甸最好的工艺。都是新货。冥器,是绝不会拿给家人使用的。只是来不及给她,不知她会不会去自己房里翻翻,其实就在靠墙的箱子里,里面有孩时做给她的玩具。哥其实很宠你,其实,不是那么没用,别嫌弃这个哥哥,别嫌弃……手也没感觉了,原本黑夜就是最好的纱帐,阻隔了失明前最痛苦的时刻。我的思绪被抽回,本不想回到这个阴冷的角落。就在幻想中离开。我不是孝子,所以上天也不垂怜,便一定要我在思想最为清晰的时刻与肉体分离,层层撕扯……突然不想让不认识的来触碰自己的尸体,如果可以,希望湘江来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