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
丽州首富谢家的老夫人因病过世,享年八十岁。
谢家上下一片缟素,泣血稽颡,举哀吊祭。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不间断地诵经超度,另设一坛又有九十九位道士解冤洗业,以免亡者之罪。
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才出殡送葬祖茔。
据说出殡当日,两边的灯笼照如白昼。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一路从谢府出发,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向南前行。纸钱撒得满天满地,场面十分宏大。
又闻这场丧礼谢家三少爷哭得最是凄惨,据说谢老夫人生前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孙子,他的悲痛欲绝让所有到场的人都忍不住伤感地唏嘘一声。
而也就是在这场葬礼过后,谢宛飏一反常态,仿佛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似的。不再像以往那样积极主动,犹如三魂丢了七魄。吩咐他做的事情他也能做好,但没得到吩咐,他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尽力争抢、积极表现自己。
谢安国以为是祖母过世给他的打击太大,因此也没有苛责。反正对这个儿子他也说不上喜欢,既然他不想干,他就不逼他,反而把本该分配给谢宛飏的工作全部交到谢定邦和谢宛翔手里。
于是,谢大少爷和谢四少爷的竞争开始进行得如火如荼。
眼瞅着到了年关,过了这个年,开春的时候冷凝霜就要生了。
胎动日益频繁,晚上起夜的次数也逐渐增多。随着产期临近,情绪也越发变得不稳定起来,这种情绪上的不稳定最突出的就是表现在挑食上。
冷凝霜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产前抑郁的倾向,吃不到自己想吃的,就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初冬的午后很安静。清冷的风妄图越过窗棂,掀开微动的窗纸,轻轻抖落阳光的影子。
室内已经点上了地龙,暖哄哄的。其实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可白兔怕她因为怀孕时体质改变受凉生病。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被放在桌上,白兔挂着围裙,笑眯眯地望着肚子鼓得堪比两个大西瓜的冷凝霜,哄小孩似的,语调轻柔地道:
“娘子,你想吃的鸡丝面做好了。”
良久。冷凝霜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偏了头望向他,忽然小声说了句:
“我不想吃鸡丝面了。我想吃三鲜锅巴。”
“锅、锅巴?!”白兔瞠大眼睛,眉心抽抽,有些结巴地重复。
他并不吃惊她的想一出是一套,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可习惯了并不等于他能挺得住,他是愿意为娘子做一切事啦。可这一个中午从红焖羊肉到鸡丝面再到三鲜锅巴,她这个跨度也太大了点吧?!
抹去鼻尖上的汗珠,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每次她点了新菜。还没来得及吃掉的旧菜就得被他吃进肚。几个月下来,他已经胖了一圈。
“不行吗?”冷凝霜望着他,嘴唇微抿。有些失望地问。
柔波流转的眸子开始慢悠悠地闪烁出水光。
白兔只觉得从她的眼神里射出一支粉红色的箭,直直地插进他的心脏。这个样子的娘子虽说奇怪了点,但却十分惹人怜爱。
他用力点着头,抛开愁苦努力灿笑道:
“行!行!不过这个时辰,现做锅巴恐怕来不及了。这样吧。我去镇上买。你自己乖乖地呆在家里,我顺路去叫虎子过来。他今天下午在家。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别乱来,也不许出门,知道吗?”
冷凝霜听话地点点头。
白兔手忙脚乱地套上薄棉衣,换了靴子就往外面走。
不料刚走到院门口,却看见自家门前停了一辆很大的马车,文掌柜率先下来,然后对着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一名中年男人略赔着笑脸。
白兔微怔,迎上去疑惑地问:
“文掌柜,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还没到取书的日子呢。”
“我今天不是来取书的。小白呀,这位是从城里来的罗掌柜,他在城里的博雅斋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我铺子里有好些书都是从罗掌柜那儿来的。博雅斋也卖些话本春宫之类的,之所以今儿过来,是因为罗掌柜从我那儿看中了你的书,想跟你谈笔买卖。”
“买卖?”白兔很出乎意料,望向那罗掌柜,只见他不像一般生意人团头团脑的,身材精瘦,肤色紫赯。长相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可一双细小的眼却透露着专属于商人敏锐的精光。
“二位这时候突然过来,也太不巧了,我正要出门去给娘子买吃的呢!”管他是来干什么的,娘子的三鲜锅巴最要紧!
罗掌柜一听,脸色便有点不好看起来。
文掌柜也没想到白兔会用这种方式回绝。虽然双方认识了一段时间,他知道白兔是个不在意那些身外之财,只重视自己家庭生活的人。可作品能够进驻城里最大的书斋,虽说只是春宫,但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才写过一两本就被大书斋挑中,这可不是所有写春宫的人都能有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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