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冷凝霜就能感觉到谢宛飏因为全身肌肉的紧绷而带来的压抑的负面能量。他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胸腔内燃烧的火焰熏得脸上的皮肤发红。口腔内,牙齿咬紧。
毫无疑问,此时的他内心是相当愤怒的,可他的神态却仍旧表现得恭敬顺从,垂眸敛目,低着头,语调平和而诚恳地认了错处。
谢安国冷漠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转身,对着另一名中年男人略带殷勤地笑着,请他先行,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聚福楼。
谢宛翔嘴角勾着,眼里是浓浓的幸灾乐祸,不屑地看了谢宛飏一眼,紧跟着扬长而去,出了聚福楼。
绿云有些担忧地上前,轻声道:“三爷……”
谢宛飏手一摆,在原地站了片刻,平息下心中汹涌翻滚的悒郁之感。举步刚想离开,然而一抬起头,却看见坐在窗边的冷凝霜和白兔。
冷凝霜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看到了对方的窘迫而感到尴尬,手肘支在桌上,嘴角挂着淡笑,冲着他悠闲地摆动了几下五指。
谢宛飏怔了怔。
不愧是出身于庞大商族的大少爷,调节自己情绪的能力极强。不管心理活动是什么,他的唇角此刻又勾起了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表情轻松地迈开步子走过来。
“好巧啊。”他笑吟吟地拖了椅子,很自来熟地坐在两人对面。
冷凝霜似笑非笑地说:“似乎每次遇到谢三公子,场面都相当地激烈啊。”
谢宛飏的笑容僵了一僵,接着直接忽视冷凝霜的调侃,道:“既然这么巧在酒楼碰见,就一起吃饭吧,我来请。”说着招呼柳掌柜过来。点了几样菜,又说,“再挑两条新鲜的鱼,做三碗辣鱼汤来。”
柳掌柜点头哈腰地应下,冷凝霜忙道:
“我的不要放辣椒。”
“是,是,白大娘子有了身子,要少吃辣子。”柳掌柜笑说,手忙脚乱地吩咐小二去准备菜肴果蔬。
“有了身子?”谢宛飏心猛地一沉,用诧异的眼神望向冷凝霜。
白兔忽然揽住冷凝霜的腰肢。微微一笑:
“我家娘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你和我们也算是旧识,谢公子就恭喜一下我们吧。”
谢宛飏自己都不知道在听说这个消息后,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像有一只猫爪子在用力抓挠他的心脏。他脸色微变,白里泛青,僵硬了片刻,很不自然地微笑道:
“恭喜了。”
“谢谢。”白兔直勾勾地望着他,皮笑肉不笑。
一瞬间。谢宛飏突然有种想砸烂他那张美丽得让人恶心的脸的冲动。
冷凝霜没有理睬两人的互动,鲜鱼汤端上来后,她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喝下。
怀孕让她的口味真的变了好多。
谢宛飏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大口喝鱼汤,认识这么久,虽然只吃过几次饭,但他晓得她不爱荤腥。像这么积极地开荤他还是头一次见。也曾听闻妇人怀孕时口味会改变,他的心里不大舒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慢慢地塞进嘴里。
“谢公子,你不是刚从楼上吃完饭下来吗,怎么又吃一顿?”白兔浅浅地笑着,问。
谢宛飏看了他一眼,带着讽意微笑道:“白公子你自然不会明白。在饭桌上和达官贵人们商谈要事,是不可能随便动筷子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嘲笑他没见识。还是在嘲笑自己的可怜。
“刚刚的那个是你父亲?”冷凝霜啜了口汤,忽然问。
谢宛飏伸向蟹黄菜心的筷子顿了顿,淡淡回答:“算是吧。”
冷凝霜听到这样的回答,愣了愣,噗地笑了。
谢宛飏闻声,敏感又纤细地一挑浓眉,抬起头有些生气问她:“你笑什么?”
“笑你都二十好几了,却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头敏感又脆弱,只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居然也会觉得心里受伤。”她的话相当一针见血,她的笑容十分令人刺心。
白兔在心里叹了口气,娘子就是这样,嘴巴比刀子还锋利。
谢宛飏沉默了半晌,耷拉着眼皮,冷冷地道:
“我才没有受伤。反正我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儿子看过。”
“那也没什么。商场无父子,反正生在商族的人早晚要反目,从一开始培养感情也是浪费。”冷凝霜很遗憾地一摊手掌。
谢宛飏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哎,我发现你这个人说话好刻薄。”
“你才发现?”她相当诧异地扬眉。
谢宛飏盯了她一阵,很是泄气地垂下头,低声道:
“我也不指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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