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本就一线间（十三）

的手眼眶饱含泪，“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徐衍抽开手。

    陈梦妮一双手便空了，男人从她身边走开。陈梦妮视线一转，恶毒的视线横过倪曼。倪曼眼都不抬，撑伞站在最边上。

    山路泥泞难行，一行人都换上了深筒胶鞋。徐衍整个人比起刚才更森冷了，陈梦妮不敢抱怨自己走不动了，徐衍完全会直接将她扔在这个前无村后没店的鬼地方。

    一间私人山庄，占地不宽，掩隐在古木深林之间。徐衍让其他人留在山庄，自己和倪曼去了山庄后。低洼处两座坟，孤孤零零，坟里头葬身，坟外活人多年埋了心。

    黑色的天空，深黑的两把伞。两人站在墓前，久久不动。

    “抬起头。”男音低寒。

    倪曼视线一直不肯直视墓碑上的人像，下唇死命咬紧。

    一只大掌攫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倪曼抬脸。墓碑上黑白照的人模样似乎还停在三年前，温润的中年男女，倪曼视线刚触及上，腿窝就一软。

    徐衍从后扶住她，冷冷的赏析吐在耳畔，“你害怕什么？”

    倪曼浑身发抖，“对不起。”

    受父母遗照的刺激，徐衍的脾气变得相当暴戾，大掌把倪曼的腕心扣出条条松开她。在坟前添了几柱香烛，声冷话厉，“你不是都忘的干干净净，还说什么对不起。”

    倪曼直直跪下，双手捂脸。手指缝里水涔涔而下，泪与雨已经混溶。

    除了对不起，她无语凝噎。

    “对不起？人不是你害死的，你哭什么？你为什么在难过？”徐衍自上俯视着她，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他的目光撞进她通红的眸子里，“让我不要恨你，你说我该不该恨。”

    山大的愧疚戳破倪曼最柔软的地方。

    以为过了几千个日子，她就会将那些过往全部忘却。其实不然，只要稍加提起，那一幕幕就会抖落身上那层薄灰，毫无保留的还原。

    倪曼望着两块墓碑，唇上挑。

    “你恨吧～”声怆然，身体也跟着轰然倒地。

    狂风席卷整个天地，雨打枝头，片片火红的枫叶如枯蝶般坠下，凋零一地。山庄老宅，日日有专人打扫，花草修剪整齐。

    这么大的雨天，二楼一间窗户敞开着，隐隐约约，能瞧见人不停走动。

    “怎么还不醒？”

    “少爷，烧已经退了，过不久应该能醒。”

    “没其他问题吗？”

    “这病应该是因为昨天受的寒，今天只是个诱因。”

    脚步声渐渐少了，徐衍缓步到床边。

    “轰”地一声，数道闪电划破苍穹，这一道那一道，白光照映出大床上女子痛苦的面容。

    她手胡乱抓住被子，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弯眉紧锁，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秀挺的鼻子下菱唇无意识蠕动，似在呢喃——

    车里的焦味越来越刺鼻，火苗不时舔舐着她幼嫩的肌肤，身体每一处都被烤的好疼，“救命，救命……”她无望大喊。

    除了大火，除了噼啪的火花爆炸声、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艳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滴下，怵目惊心。

    “救命，妈妈……”

    其实隐隐明白，火海逃生的女人不会来救她的了…，即便早已绝望，可凭着本能，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揣着微末的希望。

    “妈妈，救救我。”

    女人就在车窗外，虽灰头灰脸，却依旧遮不住她姣好的五官。她望着车里求救的女孩，一点不见动容。

    “曼曼，你的腿被卡住了，妈妈救不了你。”她声调平缓，眼中含了些愧疚一步步往后退开，“你别恨我，妈妈也是人，也想活着啊。”

    “妈妈会照顾好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你安心的走，不要怪妈妈狠心，你也不想妈妈陪你一起死，对不对？”

    耳膜被震的发聩，她脑子一片空白，眼泪混着快要干涸的血浆落满整张脸。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区区几秒，或是长长一个世纪，她停住了默默的哭泣，视线向前一停，因疾速追逐而同样被撞毁在不远的车，更加残缺破碎。

    她干裂的唇轻动，声线沙哑，“救…，徐叔叔，阿姨。妈，救救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