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时间,即便像何兴、徐国方这些体系内的大佬,拥有者举足轻重的能量,但是却未有任何这时代实质性的官职。
当然,也有像吴金贵这样因为经办广州招商局所需,谋了个五品的职务,不过这份职务对于他所掌控的产业来说,完全是无足轻重的点缀。当然,随着福建、两广西学的盛行,这两年间不少毕业的学生都投入到搞技术研究的行列,这无疑与两广重视技术人才的方略有关。
总督官邸门口摆开了长长的桌子,门口的贺客可谓也是形容各异,既有文武官员,也有商贾买办,还有穿着南洋大学灰白马褂校服的学生,就是普通装束的百姓也是络绎不绝,而总督府就在广州城中繁华的大道之旁,更是吸引了更多路人的注意。
“王大哥,是不是广州工业区的厂子招人啊,怎么今天这里这么多人?”一个年轻汉子跟着朋友进城来,他是稍远的江西信丰州来的农民,自然没见过这广州的繁华之处,而且今天也是个特别的日子,见到如此盛况自然是惊讶非常。
这领头的王大哥其实也是个半瓶子的货色,那会知晓出什么事情了,忙去打听了半晌,这才神神秘秘的回来,“听着、听着,大好事啊,今天咱们这第一顿饭可有地方去蹭了,听说是总督家得了个千金,所以在南门校场摆流水宴呢,赶快抓紧了去!”
年轻的汉子到底是本分的农民,一听总督府家摆的流水宴,底气立刻就泄了,这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大官,那就是村子里的保长,总督这名头一听就知道不寻常,那还敢去蹭饭……不过这些汉子到底架不住这顿流水宴的诱惑,很快又出现在南门校场的外。
让他们十分意外的是,原本预想人山人海赶来吃白食的景象,这里竟然根本就没有,只有不到几十个人在门口排队,倒是有一队穿着五云褂的士兵背着晃眼的洋枪在这边来回走动,这有官兵把门,几个农村汉子立刻就蔫了。
吵得最凶的王大哥一看,带头就想开溜,结果被几个小兄弟揪住,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打听,没想到的是,关门的一个军官上下打量了他们几个,问了问他们是听了消息来广州工厂里找活干的,就未多问,挥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这自然让这几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喜出望外。
到了里面,同桌吃饭的一问,同桌的是个竟然都是外省来广州找活干的。这倒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了,而里面的伙计看到一桌客人满了,早就端上了流水席。饭菜谈不上精贵,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精白大米,这桌上有肉有鱼,更有各色小炒,顿时让这些刚到广州的农民们喜出望外。
“王大哥,这吃了总督大人的饭,会不会待会儿要咱们出工赔钱?”吃着吃着,那青年忽然琢磨出什么来了,开口惊呼道。
王大哥一脸尴尬的瞪了眼这年轻人。“你小子想啥呢,第一次来广州,那就当你无心的话,你这话要是被外面的官爷听见,那可是要打板子的,秦总督那可是两广的青天大老爷啊……”
话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八字胡汉字已经接过话题,“岂止啊。这两广多少产业都靠着秦总督才能兴旺啊,就连咱们这外乡人都能来发个小财,你们听说了没。据说秦总督又要派发南洋土地,听说只要去报个号,有正儿八经的路引,都能去海外谋一份农庄!”
这八字胡汉子的随口之言,立刻让这边几个农民瞪大了眼睛。这农民出身的汉子谁家不知道那一亩三分地的价值,一家老小的一辈子就绑在上面了,这领头的王大哥更是张大嘴啊了几声,才从错愕中恢复。
他忙追问道:“这位大哥,这派发土地之事可是真的?”
八字胡汉子斜眼看了看这王大哥,一副不满的模样,“这位兄弟,这事情我能瞎掰嘛,这广州府散布谣言,那也是要吃官司的,你去衙门打听一下就知真假了嘛!若是你们不识路,20文钱我就引你们去,如何?”
20文钱确实不算多,不过几个汉子吃饱后,还是立刻决定亲自去找,出门哆哆嗦嗦的问了问门口的官兵老爷,对方倒是客气的指点了他们,几个汉子匆匆往城北而去。
总督府内,秦铠自然不知道又有几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正在义无反顾的加入到他海外殖民计划中去了,正在屋内的都是各地大佬派来贺喜的代表,张之洞派来了辜鸿铭,并且送来了他计划在汉阳建造大型炼铁厂和枪炮工厂的计划书,这言下之意自然是要秦铠提供援手。
李中堂则挑选了一幅百子图的古卷,更是备上各色礼品,他的代表则是年轻的幕僚杨士骧,秦大总督对于这位杨萍石蹿升的速度也是颇为意外,中堂大人自然也趁着这机会向秦铠抛出了橄榄枝,杨士骧对于来办的事情则三缄其口,只是说要私下拜会。
这里坐着还有云贵总督岑毓英的公子岑春煊和他叔叔岑毓宝,此外,刘坤一也派来了幕僚贺喜,更让年轻的杨士骧意外的是,闽浙总督张佩纶、福建巡抚丁日昌竟然亲自来贺喜,这让他十分的震惊,要知道,这两位在地位上可是与这位秦大总督平起平坐的。
由此,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判断,这南方两广、闽浙这些重要的行省之内,这位秦总督拥有异常坚实的基础,而看到云南而来的岑家叔侄两个,却让他联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缅甸之事……难道这位秦总督准备插手那烂摊子嘛?
秦铠笑眯眯与丁日昌、张佩纶聊了几句后,这两位倒是把这总督府当成了自家茶亭,他们两人虽然都在福州,平日里其实交集不多,倒是趁着今日的机会先聊几句,毕竟他们与秦铠的关系大不同于其他那些重要的贺客。
而秦铠接下来却是直奔正在大厅一角观摩一副字画的辜鸿铭,这辜鸿铭的做派倒是颇合他这狂士的清高,自从上回在福州与秦铠见面一席畅谈后,秦铠对于这位执着的东方文明传播者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意。
秦铠自然知道,这位有着13个欧洲著名学府博士学位学者,却是个道道地地的东方文化的卫道者,以秦铠的观点,他并不认为这位辜大博士能在大清这样复杂的官场中有所作为,但是他却感慨于对方对华夏文明和文化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走到辜鸿铭身后之时,这位似乎尚未察觉,于是秦铠开口说道:“辜大博士,为何对舍下这幅《去国帖》看的如此专注?”
辜鸿铭转头看了看秦铠,却笑着反问道:“我只是奇怪,以秦总督的能力,按理就算是真迹《去国帖》也不难弄到,缘何却那一副赝品装裱于这客厅之中?”
秦铠一听也是哈哈一笑,他这人在这些事情上向来随意,这时代官员的客厅免不得要弄些珍贵的真迹字画装裱一番,这事情在他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不过他却十分喜爱苏轼和辛弃疾的诗词,这才有了这么副赝品挂正厅事儿。
“辜大博士,我以为,中华文明就如中华文化一般,历久而新,而我们中华文化最大长处在于他包容万象,从百家争鸣到儒学盛行,但其他学说却仍有发展,而今后的中华文化,将会是融汇中西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