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进入了冬季,但是滚滚长江水依然向着大海奔腾而去,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本色的破旧棉袄的渔民张本根蹲在自家的船头上,呆呆地看着江中不断驶过的运输船舶。进入冬季后,长江也进入了枯水期,江中的鱼量减少,一天忙碌下来,渔民们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而且,张本根一家是连家船民,家里祖孙三代五口人,就住在两艘渔船上。父亲六年前就已经去世,母亲赵飞花今年已经六十岁开外,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够躺在船舱里休息。到了冬季,江上江风凌厉,寒气逼人,老太太的日子就更加难过。常常可以听到母亲难受的咳嗽声,但是张本根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啊!”张本根喃喃自语道。如今到医院里看病实在是太贵了,不要说像张本根父母这样的老渔民了,就是他这一代人里,能够参加医疗保险也只是少数人,参加国家养老保险的,那更是屈指可数,一百人里都不见得有一个。母亲如今不能够打渔了,就是做家务也只能是一些轻体力的短时差事,大多数时候,不但照顾不了家人,反而需要家人来照顾。n妻子李玉梅也是渔民家的女儿,岳父母那边生活与他们相比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虽然说张本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但是也一样是连家船民的哥哥,由于岳父母家境更不好,而且有三个孩子,整体水平还不如他,经济上根本指望不上。倒是嫁到了县里的妹妹,每个月都会给母亲拿来一百元和带些食品、药品。但是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家里也并不是很宽裕的她无法将母亲接去赡养。所以虽然母亲身体不好,但是也只能是在家里抗着。不到没有办法,是不会去卫生所的。
张本根自己有一儿一女,大的已经十岁,小的女儿也有九岁,但是都没有上学。专业渔民的生产生活特性,决定了其子女上学问题十分突出——定点和就近上学无法保证,跨区择校费用昂贵也没有门路,特别是以船为家的连家船民?就更是困难。很多渔民子女放弃上学,即使是有的孩子寄养在亲戚家中,由于缺乏家长管理。多数因跟不上学习进度而无法完成学业。
他虽然想过要不要求妹子,让儿子寄居在妹子那里,好歹能够上个小学,别和他们夫妻一样大字不识一个,这样日后也算是多点本事。至于女儿,他压根就不敢想了。但是妹子那里……公公婆婆能够允许吗?
但是就算是妹子答应了,自家又能够拿出来多少钱供儿子上学?去掉各种打渔的开销,加上禁渔期他们夫妻两人打零工的收入,一年的纯收入也不过是四千元。长年在江上漂泊,他们一家人除了两个儿女都患上了风湿及关节炎,每年能够储蓄个几百元钱就算是不错了,又拿什么来支持儿子上学?更令张本根心烦的是。他们的收入还是一年不如一年!
张本根不禁想起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父亲还在,自己还小,长江里鱼多的时候。那时候当一个专业的渔民,一年的年收入要远超过农民,甚至于可以与工人的收入持平。但是近些年来,由于长江中的野生鱼类越来越少,各种水利工程建设,航运的船舶也越来越多,很多传统的渔场都被挤占,加上水域环境污染,使得他们的年捕捞产量锐减,收入自然也是逐年下降。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专业渔民,常年以船为家,祖祖辈辈都是靠打渔为生,虽然有农业户口却没有自己的土地,当年还有渔业社、渔业大队和渔业村等管理机构,但这些年来,这些基层组织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不少渔民多年来从未履行公民权利参加选举。而且由于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使得他们也无法享受到国家的一些支农政策,可以说是养殖无水、捕捞无鱼、种田无地、转业无门、低保无份!眼看着原本收入和生活水平还不如自己的农民们,生活比自己越来越好,他们这些渔民们心里也是满心的苦楚。
张本根也不是没有想过弃船上岸,可是他们这些人文盲占了绝大多数,除了会打渔、补网、修修自家的小船之外,再也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卖苦力之外,上了岸又能够做什么?可是没有了船,也没有钱买房,一家人的生活怎么办?可是不改变,就算自己夫妻两人一辈子就这样了,儿子和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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