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门,就看见秦氏正小声啜泣。
流云急忙上前,“娘,别哭了,爹真是的!”
秦氏擦擦眼泪:“你又偷听了?我说过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爱打听事!”
流云吐吐舌头,笑嘻嘻地道:“我都这么大了,也该知事了,有我帮着娘,娘你也好能清闲点儿。”
秦氏欣慰地拉过女儿的手,她这个女儿自小到大都是娇养着的,何曾经历过外边的风风雨雨,如今依然天真烂漫,真不知道该喜该忧。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你爹要过继你流乐堂兄,这可如何是好?”
流云嘟着嘴,不开心地说:“我才不要他当我亲哥哥,每次他来我们家,娘和爹都要生一场气,太讨人厌了!”
秦氏叹口气:“我何曾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你三叔一家惯会在你爹面前做戏,你爹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的,我倒不是怕跟你爹吵,我担心的是过继了他,以后你的日子会不好过。”
“那不过继他就是了!若真要过继的话,就找个小孩子好了,堂兄都娶了亲,堂嫂都快生孩子了,哪里有过继这么大的?”
秦氏说:“这也是个法子,等你爹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过继个小的自小养大的自然比这种向着亲爹妈的强。”
流云扑过去,抱着秦氏的脖子撒娇:“其实要我说,不如就让我坐产招夫,生了儿子自然姓董,比过继别人强多了!”
秦氏刮着流云挺翘的小鼻子:“不知羞!坐产招夫这种事情都说的出来,那能做上门女婿的,能是什么好品格?”
“那我嫁出去,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就让他姓董不就行了?”流云满不在乎地说。
“你啊!真是被我们宠的不知轻重,这子嗣是大事,你说过继就过继了?”
“不答应过继,我就不嫁!”
秦氏嗔道:“小孩子话!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跟你爹说的。”
只是,秦氏没想到董财庆手脚那么快,只不过几日时间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船只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起航了。
董财庆咂着茶水,喜滋滋地说:“太太啊,等海船回来了,我们的身家岂止会翻上几番,到时候太太你再出门交际,就不用坐在末席了,你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客。”
秦氏对董家的生意从来不插手,可她自从知道是流乐在其中牵线的事情后,心中就有些担忧:“流乐向来吊儿郎当的,他做事可靠吗?那个肖老爷真的能相信吗?”
董财庆如今沉浸在发大财的美梦中,对于妻子的话也并不在意:“你个妇人家知道什么,肖老爷身后可是邢丞相,能不可靠吗?我知道你平日里对流乐有偏见,可他现在已经长进了,如今他媳妇又有了身孕,到时候我们不仅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子,我觉得啊,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劲儿了!”
跟董财庆过了二十多年,秦氏自然清楚自己的夫君是个顺毛驴,如今正是高兴的时候,她万万不能扫了夫君的兴,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只是没等到董财庆的发财梦醒,那个堂少爷流乐就急匆匆地来报信:“大伯,不好了!刚肖老爷传来消息,说我们的船在海上反了,所有的货物都掉进海里了!”
董财庆一听此言,一口气没提上来,就直挺挺地往后摔倒了。
董府顿时乱做一团。
董财庆此次出海是压上了全幅身家,还向钱庄借了不少钱,如今船一反,血本无归,让他如何不气急攻心!
经过大夫的诊断,董财庆是中风了,为了偿还钱庄的本息,董流乐就开始变卖董家的田地商铺,到最后卖无可卖,只好卖了家里的下人仆役,到最后只剩下秦氏和流云两个人,在流云的坚持下,留下了润雪。
董家只剩下这座宅子没有卖,留给她们母女俩住着,只是董流乐一家也搬了进来,董流乐是这么说的:“为了偿还大伯的债务,我都把自家的宅子卖了,如今一家子没有地方住,伯娘这里这么宽敞,就给我们一处院子住又如何?”于是,就霸占了董府的正院。
母女两个已经顾不得别的,只日日夜夜伺候着董老爷,期望他的病情有所好转。
有一天,润雪慌慌张张地从外边跑进来:“小姐快跑!堂少爷要卖了你!”
秦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敢!”
“我有何不敢的?”董流乐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说伯娘,你看大伯都这样了,家里样样要钱,不买了堂妹那什么换钱给大伯看病?”
秦氏气得浑身颤抖:“没钱就卖了这个宅子,休想卖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