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乖，憋着不舒服

    在碧蓝碧蓝的海域天空中，那幽蓝幽蓝的火焰一层层翻滚而出。睍莼璩晓一头翼有千丈宽的蓝凤！那九尾蓝翎，那峥嵘蓝羽，那寒厉凤爪！带着桀骜、叛逆、狂妄、阴唳之气翻散九霄万里，在所有人惊震的目光之下，爆穿向那一条金龙！

    竟然是完整的蓝凤战斗形态？！竟然敢如此硬撼神品金龙的防御？！

    须知神品金龙，同样源自上古传承！即便时隔长久岁月，神品金龙的强悍并不减！尤其龙婵还是四爪金龙！

    而龙族中的金龙一脉，自古到今都以强悍的防御著称！他们的龙身，号称坚不可摧！即便是在远古，蓝凤的利爪在同级别作战中也很难破开神品金龙的防御！尤其不能破开五爪金龙的防御！

    如今连灵玉不过是精神力去到神境，其肉身甚至还不到武圣级别！这样的蓝凤怎么可能破开金龙防御？！而一旦破不开，这等强悍的冲击分明就是自找死路！

    因为神品金龙防御的强悍，不仅在于他们有坚不可摧的肉身。还在于他们在防御的同时，身上散出的，就像龙婵此刻的龙身上散出的灼烈白金色光，有强悍的穿透撕裂之能！

    云焱的瞳孔在看到这一幕之际，手掌不禁握起，那丹青描画般俊美的眉，拧成了纠结的蚯蚓！他可以看得明白，龙婵此刻爆出的，正是神品四爪金龙最强悍的防御！而连灵玉的肉身虽然经过九死成凰的淬炼，可肉身的修为在那里！

    当然以连灵玉的肉身，去拼寻常的神境者自然没问题。可是她现在的战斗对象是龙婵啊！云焱的眸光却在极度的担忧之后，忽而隐晦的一亮。

    那时候的龙，心中嗤笑！已将体内的元力催发到极致，散成强悍如光炸裂的白金色光！那玄奥狂暴的龙威再扬而起！惊震着所有人的目光！而那时候修为浅薄者，已经自动自觉的闭上眼不再看。虽然这等战斗很精彩，但是若被灼伤了眼谁管？

    “吼——”龙吟冲霄！

    “唳——”凤鸣裂空！

    而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连灵玉化成的蓝凤，被一层层白金色光穿进！

    然在同一刻，所有人的眸光惊骇欲绝！天空之中所谓的蓝凤寸寸龟裂是没有错！但是——

    在那一只千丈风华的蓝凤之后，那连灵玉的本尊现！一柄被蓝凤完全阻挡的，带着血红幽蓝之光的黑剑！在这一刻自蓝凤身后骇世而出！一剑直斩金龙之首！

    一股桀骜毁灭的气息，随着那一剑的光芒迸射四方！所有来不及散退，本身修为又不在神境以上者，在这一瞬间被震伤五内！即便神境以上修为者，如若来不及反应以屏最强防御，同样被震伤！可这仅仅是余波！竟然就如斯强悍！

    这一剑之中，有强悍的毁灭气息！九重蓝炎技第一式——吞噬乾坤破苍穹而起！九重蓝炎技第二式——吞噬苍穹破天道而灭！

    还有谁？能像连灵玉这样敢于挑衅天命？敢于叫嚣天命大道！又有谁？能像她一样领悟许多自然之道？而只有悟道之后才能破道！

    连灵玉在灵泉之上的那一刻，明白了不破不立的道。所以她领悟了九重蓝炎技第二式——噬天破万道！所以她才完全突破了九级精神力的桎梏！所以她才成功进阶到了神境！

    “嗷——”这一次自龙婵嘴中散出的，不是响亮傲气的龙吟，而是嘶哑恐惧的哀嚎！

    这——

    所有人都惊颤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犹如灭世杀神而来的连灵玉！她手中那剑内的血红，犹如修罗血海！她那散出的幽蓝色光，仿佛鬼魅的逝者磷火！

    众人只看见此刻龙婵的龙颈上，一道狰狞的剑痕醒目——虽然龙婵身上的白金色光很快的汹涌往伤口处，但是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她受伤了！

    连灵玉的这一剑，斩破了四爪神品金龙的防御！不仅如此，还重创之！因为在这一刻，龙婵的龙身渐渐消散。因为她已被重创到保持不住龙身形态，所以她不得不回到人身——

    这一刻来得太快，这一剑来得太突兀！饶是龙不凡，也没有察觉连灵玉这一剑，是什么时候凝成的。因为那九尾蓝凤，那远古蓝凤实在太逼真，而这里的人都没有亲眼见过远古蓝凤，试问他们怎么能知道这只是幻影？！

    何况连灵玉本身所拥有的，就是蓝凤传承！她的气息那样纯正，就算是见过远古蓝凤者，又有几人能辨别而出？！

    倒是真的有一个人辨别出了，那就是云焱。可他并非是辨别了蓝凤的真假，他只是辨别出连灵玉的真假。虽然那一头蓝凤很有气势，但是那凤眸不对！那并不是连灵玉的眼神——

    不过龙不凡毕竟不凡，他看见龙婵吃瘪，面色并没有变化。甚至还赞道：“云少皇妃这九重老祖的传承，已经修成了两重。不愧是狐族的少皇妃，蝉儿不敌也是应该。”

    “也是蝉郡主激起了灵玉的战意，她才会这般较真，这可算是拿出看家的本事了。”云焱应声回答。他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自觉的干净温宠，听在一众人耳中，只觉得心中仿佛被暖暖的清流拂动。

    那时候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结果自然是连灵玉完胜！而骄傲的龙族郡主——龙婵完败！

    那时连灵玉已落身收了凤翼，那柄噬魂剑也被她收入了储物腰带之中。只是周身尚且有没有散干净的幽蓝之光，令她看起来显得神秘而空灵。

    那时龙蝉也落下身来，只是她的嘴角上有明显的血迹。那一头青丝也明显散乱，与她此前骄傲高贵的模样相去甚远——

    “承让。”连灵玉拱手道。

    “你使诈！你来阴的！”龙婵根本不服气，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一只澜风打头阵，她因此有些许松懈，也不至于受创这么严重！

    “不错，怎么？不可以么？”连灵玉收回手反问。面对龙婵的愤怒，面容上有轻缓的笑意。

    “当然不可以！”龙婵憋屈至极！

    “哦，抱歉！”连灵玉立即收起笑意，十分抱歉道。

    “噗嗤——”不知是谁忍不住笑意，但是很多人在此刻都低着头在微动着肩膀。也有的面容上含着古怪的表情，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很多人想笑。只是碍于龙婵是龙不凡之女，所以不好拂了寿星的面子。

    “蝉儿还不快回来，输了就输了。”龙不凡伸手召唤着龙婵道，一面摇头向云焱说明：“蝉儿就是太任性，小女儿家心性。什么时候有云少皇妃这样的气度，老朽也就不担心了。”

    云焱浅笑：“灵玉的战斗经验丰富一些才侥幸胜了，不过她本身就是率领百万雄师的将帅之才。而蝉郡主自来精于修行，在战局的控制上不如灵玉也很正常。”

    海域王听着，眼角就忍不住抽了抽，这个怎么听着颇有一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率百万雄师的将帅之才？”龙不凡眸光凝了凝反问。

    “嗯。”那时候云焱已经没什么心思跟龙不凡说话了，他站起身去迎从场中归来的连灵玉。彼时龙宇也上前扶住了龙婵，心中却为这一战中连灵玉的风姿所惊艳！目光不由在那步履沉稳，气息平稳的连灵玉身上停留下来。

    云焱伸手握住连灵玉的手掌，却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她有些不明白的蹙眉，他却拉着她往席上回去。

    那时青酒儿的目光从连灵玉出战至今都未曾挪开过，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如此出色。她不知道——身为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酒儿只觉得内心有一股酸楚的自豪在衍生，这是她的女儿！如此优秀如此不凡，可是她却现在才知道。想着当年的女儿，只有那么小的一点——

    二十一年过去了——二十一年了——青酒儿的心情很复杂，她一来没有想到今日会看见连灵玉，二来不知道连灵玉会这么出色。她有些欣慰，有些欢喜，有些酸涩，却有很多很多的惆怅。如果当年——

    “哥——”龙婵叫了一句不见龙宇回答，她不由抬眸看向后者。却发现龙宇的目光——竟然落在那连灵玉身上！

    “哥！”龙婵掐了龙宇一把，后者才低头给道：“伤势如何？”

    “还好。”龙婵吞下疗伤丹药，目光之中已有不满：“哥看她作甚？”

    “只是没想到一个人族的女子，竟然能破开你的防御。”龙宇实话实说，已扶着龙婵到了龙不凡身侧。

    那时候龙不凡扬声道：“此番切磋着实不错，没想到云少皇妃继承的是九重老祖的传承！倒是不虚了此番九千岁大宴——哈哈哈——”

    一众人听言只觉得龙不凡肚量非凡，一个个都赞叹附和。龙不凡也请众宾客回席间去，随后才去问龙婵的情况。

    席间再无人对连灵玉有所轻视，连并那也有起事之分的龙梅，也都低调的收紧了尾巴。毕竟连灵玉的战斗力在那里，而她甚至连神境都没到，可不想触霉头。

    此后龙婵退席疗伤，便再无人来刁难连灵玉。这一威可见立得极好——

    ……

    席散各归，连灵玉向青风说请，又带着青酒儿一并回海星岛。青风能说什么？云焱都说了会亲自给擎天阁的阁主说明此事，若是有何问题且来海星岛问他了！

    青风很清楚，云焱和连灵玉就是以权压人。莫不说他青风不过是擎天阁管事，且说这擎天阁本身的威风就不如狐族！而龙宫不可能因为擎天阁与狐族交恶，何况席间的话语说得那么清楚！一切都让这一双人占尽了道理——

    然而此刻在殿内，连灵玉看着青酒儿的目光也只是平常。云焱的手掌温暖的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其实有些不平静的心。

    “云少皇主，能否请您回避一下？”青酒儿虽然知道很冒昧，但是她还是说道。

    不过云焱还没有回答，连灵玉却紧扣着他的手掌道：“不必，有话就说。”

    青酒儿那显得比连灵玉柔和的眉微拧，隔了一阵才道：“我的本体，是水系灵玉。化人成型之际，就被擎天阁阁主收养。二十二年前，我是偷跑出的擎天阁，又无意中去到了玄幻大陆的小王朝——大商。”

    “嗯。”连灵玉点头表示明白了。

    “擎天阁掌门，本身就是水系武者。”青酒儿抿了抿唇，又道：“我其实是他准备收养着，等到完全长成之后，收为修炼之中而已。妖修化人并未经历雷霆劫，都是随着灵气充沛后应运而生的存在。而我成人的时候，只是一名婴孩。”

    “这一块就是我的本源灵玉。”青酒儿将此前拿出来过的灵玉握于手掌之上道。

    连灵玉的目光落在那一块灵玉身上，她可以感受到那上面有熟悉亲切的气息。

    青酒儿的目光也落在这一块灵玉上，随后她走近连灵玉。她伸手握住她连灵玉的另一只手，将这一块灵玉放入连灵玉的手心之中。

    “虽然你和风儿都由我生，但你的身体里有更多的灵性。所以当初我给你取名就叫灵玉，不过我的本源在此前对于你来说是祸害，所以我没有留下来给你。现在我将它交给你，是因为我不想让擎天阁的阁主得到。”青酒儿说明道。

    “你自己留着，我也会带你回去见三哥。”连灵玉脱手不要。

    青酒儿却握紧了连灵玉的手掌摇头：“如果我哪一天我不见了，而你又找不到我，那就将它炼化。”

    “我不要。”连灵玉脱了手坚决道。

    青酒儿的目光看向云焱道：“如果灵玉能融合这一枚玉，那么你们在修炼之中，尤其是以你狐族擅长的双修之法里。她将会带给你更多的好处，所以劝她收下来吧。”

    云焱却是想也不想就摇头：“灵玉不要就不会要。”

    青酒儿此前也看得出云焱对连灵玉的情意，可她现在更确定了，只是——

    “可能你们还不清楚一点，我是玄水灵玉。传言中可助水系武者渡神雷劫的灵宝，又是各系武者的大补之物。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龙不凡原本的目的也是要将我留在王宫之中。如果你们慢来一些，今晚我大概就要服侍这个龙不凡吧。呵——”青酒儿的神色上有几分凄楚。

    “妖修者势弱，因为妖修者太少。即便我们不用渡神雷劫，就可以将修为提升上去，而且修为进境很快。可是贪婪的兽修和人族，都会榨取我们身上的灵气。所以即便我们勤勤恳恳修炼，也经不起这样的巧取豪夺，最终的结果就是仍旧势弱。”青酒儿的话语说明了妖修者的困难。

    “如果擎天阁主意在你，又怎么会让龙不凡染指？”连灵玉提出疑问。

    “因为龙不凡看出了我已非完璧之身，而青风管事与其有暗中的交易。青风为了能在龙宫处得到更好的利益，以求取在阁中的地位，所以同意了龙不凡的要求，恐怕还准备好了回复擎天阁主的说辞。而龙不凡虽然只说明是一夜，但是以龙族——”青酒儿没有说明下去。

    但是云焱和连灵玉都明白，龙族性本淫。而龙不凡选择在九千岁寿辰这一日才这般做，必然有某种意味在其内。龙不凡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

    “本源若非你愿意，别人只有杀了你才能拿出，可杀了你这本源也就散了。”连灵玉再道。

    “可这样就可惜了，我可以不给别人，可我为何不能给你。而且我一旦回归阁中，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我很清楚。本源灵石离开我，对于我的命来说没有问题。只是我的修为不能增长而已，但是他得到的好处也会锐减。”青酒儿此前躲躲藏藏，还不就是为了逃避这等命运。

    当年青酒儿会逃出擎天阁，就是因为她偷听到了擎天阁主的话，知道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而这也是大商老皇帝一大把年纪却没死的缘故，他只一次也沾染了青酒儿身上的灵气。而且他还不是水系武者——

    “我说了不会让你回去。”连灵玉拧眉道。

    青酒儿摇摇头：“你们不明白，妖修者对其余修炼中人的诱惑力。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神境修为的妖修者，更是同境界强者眼中的宝物。他们会有办法来要回去，而且不会太久。”

    连灵玉未安抚青酒儿，伸手拿住她手中的灵玉道：“我可以先拿着，等这件事完全解决的时候，我再给你。”

    “好。”青酒儿颔首，只要连灵玉拿着，她就放心了。

    “你先歇着吧，我们回去了，有什么事吩咐下去就是。”连灵玉起身说道。

    “好。”青酒儿退了身，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她很想问很多的话，但是看到连灵玉清淡的神情，她觉得她没有资格。

    连灵玉却在此刻松了云焱的手掌，走过去抱住青酒儿的肩膀：“我不可能待你像娘亲，但我知道你生我和三哥不容易。娘亲希望我来认你，我也觉得要感谢你当初没有选择堕胎，让我来到这个世间。所以你别多想，我只是跟你不熟悉。”

    “我明白——”青酒儿在这一刻，泪水连连而出。她抱住连灵玉的腰，感受到后者身体的温暖柔软。想到从前抱着她的时候，这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孩，她就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生而未养。”青酒儿抱歉道，泪水落了连灵玉一肩。

    “你有你的苦衷，而且我很感谢你将我留在了连家。我想三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必自责。不过东平武侯可找过你？”连灵玉想起这一茬。

    “东平武侯——”青酒儿听到念着这个名字，身体明显就有些僵硬。

    连灵玉应声道：“不错，他也来了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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