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嘴角又露出了狞笑。
她现在哪里只是小兔子小母鸡?
就是杀兔子杀鸡的屠户都不如她此时的杀气腾腾。
陆小凤忽然又想起来了,这不只是一个美丽的、无辜的、倒霉被金九龄嫁祸的女人。
公孙大娘虽然不是绣花大盗,但她却又是女屠户、又是桃花蜂,还是*婆婆熊姥姥……
这些人,哪一个手上的鲜血都不比绣花大盗少。
甚至绣花大盗好歹还为财、且除了绣瞎子甚少害命,熊姥姥随随便便卖出去一篮糖炒栗子,为的又是什么?
纯粹是为了想杀人就随意杀害无辜。
陆小凤恨不得让金九龄也绣瞎自己算了!
为什么居然会将这样一个女人,当做无害的小兔子?
他看着公孙大娘的剑刺入宫九的胸口,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竟是对欧阳情企图阻拦他的剑锋视而不见,直扑过去!
陆小凤居然会为了宫九拼命?
陆小凤居然为了宫九拼命!
薛冰气得恨哼一声,却到底不舍得,原本朝着宫九后脖颈削下去的一刀,险险改道,堪堪架住欧阳情的剑!
陆小凤得以在公孙大娘的剑进一步刺入之前,伸指夹住。
青衣尼怒喝:“老八!你想干什么?”
红鞋子虽然只是一群女人,但正因为只是一群女人,所以尤其容不得背叛。
薛冰神色原有些懊恼,给她这么一喝就忽然白了起来,断然道:“无论如何,谁都不能在我面前伤他!”
欧阳情冷笑:“他是谁?谁是他?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不在的时候,就在昨天晚上,这只大公鸡还企图再找只小母鸡?”
薛冰脸色更白了,头却扬得越发高:“那又如何?”
无论是要杀光其他小母鸡,又或者干脆将这个大公鸡杀掉炖汤吃下肚,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
她可以咬他吼他伤他甚至杀他,却绝对容不得人在她面前伤他!
谁都不行!
红鞋子的姐妹也不行!
若是平时,陆小凤就算不被薛冰感动,也至少要因为自己想摆脱她的心思内疚一坛酒的功夫。
但此时他完全顾不上薛冰。
陆小凤和公孙大娘交过手,就算方才公孙大娘出手极快、快得他几乎没看清她的剑,陆小凤也还是记得公孙大娘的剑身宽窄如何、长约几许。
所以他很肯定,公孙大娘的剑已经刺入宫九胸口一寸半!
一寸半,似乎不深,但人的前胸到后背,有多少个一寸半的厚度?
何况公孙大娘的剑不只又快又好看,她的剑气也不容小觑。
刺入一寸半的剑尖吐发的剑气,未必比当日上官飞燕赏阎铁珊的那穿胸一剑好受。
——阎铁珊若非有阿伍,早已命丧黄泉。
——宫九若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陆小凤有何面目去见阿伍?
对了!阿伍!
陆小凤匆匆四顾,阿伍却居然不在!
小凤凰一身翎羽都炸起来了。
他两指一用力,竟将公孙大娘的剑夹断成两截。
然后根本不管身边的红鞋子们如何混战,一心只想扶着宫九退下救治。
却就在小凤凰的心肝跳得都快涅槃、偏还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陆小凤已经很熟悉了的,宫九那带着嘲讽和傲慢的笑。
陆小凤的眼光慢慢凝聚,他这才发现宫九的胸口没有半点血渍。
他的胸口居然极其诡异地深陷入一个刚刚好一寸半深的小坑。
公孙大娘的剑根本连他的肌肤都没接触到。
虚惊一场的小凤凰抽着嘴角。
陆小凤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尤其当宫九的笑声越发得意的时候。
但他没办法,红鞋子的女人乱成一团,有互殴的、有拉架的、有向他和宫九抽冷刀子的——更重要的是,互殴诸人之中有个薛冰!
陆小凤就算已经起了摆脱薛冰的心思,他也做不到将薛冰丢在一群比一百只母老虎加起来都厉害得多的红鞋子里头。
尤其本该成为红鞋子之一的薛冰,会和红鞋子们内讧起来,还是因为他的关系。
陆小凤不是个非常负责人的男人。
但却也不是个完全不负责任的男人。
所以他只能陪着宫九陷在这一场混战中,听着宫九讨厌得要命的得意洋洋的取笑!
——天知道若非在阿伍更前不好交待、连带着只怕花满楼也不喜欢,陆小凤哪里至于这么紧张一个宫九!
——又何至于放跑一个金九龄、还陷在这么一团乱麻里!
躲过青衣尼劈过来的一剑,拦住薛冰不知道是想往红衣七娘身上劈、还是朝宫九头上砍的一刀,看看悠悠然好像也不是很急着对公孙大娘出手的宫九,陆小凤终于受不了地大喝一声:“住手!”
果然刀光剑影都停滞了一下,陆小凤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才吐出来一般,异变又起。
果断为了陆小凤内讧的薛冰、和薛冰互殴的欧阳情红衣女、一直目标明确地除了拉拉架就是和公孙大娘配合着对宫九出手的青衣尼……
五个人五柄剑一把刀,同时像宫九刺去!
陆小凤怒极!
他两手齐出,第一个夹住的就是薛冰的刀!
还顺带用另一只手将薛冰穴道一点、整个人捞起来往后一抛,直接抛到华一帆脚边。
华一帆是华玉轩的主人,和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常漫天、原南王府总管江重威一样,都是绣花大盗的受害人,也是所有被绣花大盗绣成瞎子的人之中,耳力最好又最有威望的三个人之一。
陆小凤原本是请他们躲在暗处,听公孙大娘引得金九龄自爆阴谋,日后好证实与天下人知。
但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帮着大公鸡照顾一只小母鸡,再看他和一群刚刚还以为也是母鸡、结果却是一群母老虎的女人互殴!
常漫天叹了口气,他的性子就像他的长相一般豪迈,但却意外的一生只有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永远离开他足足十八年了,他也宁可在闲暇时和老师兄喝酒聊天切磋武艺,都没再找个任何一个女人。
所以他实在无法了解陆小凤这样的风流。
好在他虽不是很了解陆小凤,却好歹略微知道点女人的心情,总算没将心里那“我记得上次见到这只小公鸡时,他身边明明是另一只母鸡”的疑惑真给念叨出来。
所以华一帆就以为他是在忧心逃脱的金九龄,便安慰他:“我虽看不见,但也听见了——和陆小凤在一起的那位是九公子!若是九公子的话,金九龄是跑不掉的。”
常漫天的镇远镖局也做得不小,他自己都是给宫九一行救治过的,却还真不知道九公子的威名,不由有些疑惑。
华一帆却没有多说,只道:“若九公子要捉拿一个人,那人就是除非躲到阎王殿里,否则绝对逃不掉。”
常漫天遂不再问,倒是江重威又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义妹江轻霞。
红鞋子的四娘江轻霞。
江重威很担心江轻霞,
因为他虽然看不见,却也听得很清楚。
不止公孙大娘,连整个红鞋子姐妹们都联手和华一帆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九公子对立了。
就算江轻霞不在这里……
“果然女孩子还是该在小时候严些儿拘着,省得大了胡乱加入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真是想起来糟心,管起来劳力不说,拿不好连性命都要赔进去!”
江重威低声喃喃着。
他真的只是自言自语。
为自己明知道拿不好连性命都要赔进去却还是不忍心不陪着悲哀,又为江轻霞担忧不已。
毕竟江轻霞再不服管教,也是他一度视为小媳妇期待着成长的女孩,虽然后来未婚夫妻成了义兄妹,却也只是他对不起她。
江重威只有将江轻霞看得更重的。
重到当着这许多人都忍不住喃喃自责幼年没忍心管教她。
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很久以前,常漫天的亡母也只给他留下一个妹妹;十八年前,他的亡妻只给他留下个女孩儿。
可他似乎还是比江重威有福气一点儿。
他的妹妹和女儿也都不是什么温柔似水的女子,早年在镖局之中,也不是没有母老虎之类的名声,但好歹,她们虽然没本事在一年里头搂一百百十万两白银来家,却也没有凶猛到冲下自家的山头去参加什么一年砍下七八十个人鼻子当收成的组织,而是安安分分地在二八年华时就嫁人了。
如今,常漫天的外甥只比他女儿小两岁,眼看也快要成家了。
外孙,或者是外孙女,也已经揣在他女儿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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