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我不能死,不能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求求菩萨大慈大悲保佑,保佑保佑,保佑我不死,求求菩萨保佑我……”
“兄弟们,满狗杀我父兄儿孙,辱我妻女姊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八十万的大汉儿女冤魂缘何不灭?今日,便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日子!我们要一雪前耻,要让那些没人性的满狗血债血偿!兄弟们,跟我冲啊!”
“血债血偿!一雪前耻!”
“反清复明!扬我国威!”
“冲啊——!”
充满了激愤、恨意、杀意的呼喝声乍然响起,响彻在山谷间震天动地,那挟过的腾腾杀气传递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刻骨恨意,闻者惊心。
惊惧的望着周围那本来无一人的树林里,哗啦一下的从地上凭空冒出的密密麻麻手持刀戈的凶煞汉子,再惊骇欲死的看着四面八方的书上扑通扑通跳下来的手持弓箭的黑衣汉子,看着他们狞笑着从四周慢慢向他们逐渐包拢过来,在场的福晋护卫们无不心里发凉,这是被人包了饺子了,今个一出,怕是在劫难逃。
“杀!用满狗的血祭奠我们死去的父母兄弟!用满狗的人头为我们的朱三太子铺路!为我们大明的未来铺路!”
“杀!”
“杀!”
一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张子清此时此刻的直观感受。暂且不提那朱三太子究竟是不是草包,可他手底下这些为他卖命的人却个个身手不凡,绝对不是江湖上唬人的假把式,再加之他们先发制人一出,所以即便乱贼的人数和护卫的人数对等,在她看来这场厮杀不过是敌方单方面的屠杀而已。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片刻的功夫地上横尸一片,血浆喷洒血流成河,满目净是人间炼狱之景。
张子清心下一凉,情况不妙啊,得趁机逃出去才是,她的小命可不能白白折在这里。
正当她谨慎的举目四顾寻找防线的突破口时,一黑衣的汉子满目煞气,扬刀狠狠刺穿了一个丫鬟的脖颈后,然后冷冷抽刀,煞目一转,猩红的眼带着未尽的杀意寻找着下一目标,待不巧他的角度见到了躲藏在石头后面的张子清两人后,顿时杀意尽现,尤其是见着两人的旗装打扮是主子模样,更是提着滴血的长刀脚步加快的冲她们杀来。
李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连尖叫都未出声就翻白眼晕死过去,张子清自认没活雷锋精神,自顾不暇了自然没法带着累赘逃命,将李氏从她身上扯离后,替她祈祷了句自求多福,然后撒着脚丫子急于奔命。
可能惊异于前面那女人怎的穿的花盆底还能跑那么快,那大汉哼哼狞笑了两声,然后提着刀呼喝着大步追赶起来。张子清目光草草一扫,东边那一团是整个战场最激烈的部分,因为大部分的福晋们都挤在那一团中,护卫们几乎全都凑在了东边围在外围拼死厮杀着,且战且退。见这情景,张子清遂打消了朝东边跑的打算,别以为人多就安全,没瞧见那些乱贼们,简直就跟闻到臭肉味苍蝇一般,不管不顾的拼死朝着那团冲杀?
方向一转,张子清冲着西边茂密的丛林处就钻了进去,虽然刚才乱贼们也有从这个方向冲出来的,可张子清大胆估计,这些乱贼们既然这么大手笔的来截杀她们,想必是孤注一掷的,刚才那一瞬应该是能出来的乱贼全都跑出来了,这会应该安全了才是。只要她能躲得过这些乱贼们发疯似得袭击,等闻到风声的各府上的人派来增援,到时候她就能得救了。
踩着纷乱的杂草,张子清拨开不时横在眼前的交错枝叶,脚步不敢停的往树林深处而去,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不由皱了皱眉。
暗下折了一树枝藏于袖中,用拇指仔细剔除上面的叶子,试探了下断裂口还算尖锐,张子清边开始不着痕迹的缓了步子,喘着粗气装作体力不支的越跑越慢,等感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那追杀着狰狞的笑声,等他们之间的距离趋近五步远的时候,张子清只听风吹过刀刃的声音,与此同时猛地停步,身子迅速往下一矮,沉重的刀身就贴着她的头皮险险擦了过去。
就趁此时!趁那汉子被力的惯性带动的暂且回转不来之际,张子清目光如炬,猛地弹跳起身,夹于指缝间的枝杈灵活的一翻转瞬间握于掌心,猛一缓冲,电光石火间那尖锐的端口冲着他那裸/露在外的脖颈用尽力气狠狠刺去!
动脉被划破奔腾滚烫的血汹涌喷射出来时,这场战事便宣示着结束。
张子清收了势,慢慢退后了两步站直了身子,而面前先前嚣张的汉子睁着不可置信的眼,血红血红的瞪着前面女人,然后浑身剧烈痉挛了两下就砰的声向后直挺挺倒地,至死都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窝囊的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松了口气,张子清不在意的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刚转身欲继续往丛林深处藏去,冷不丁身后又是一阵凌厉刀风扫过,心头一凛间她已及时做出反应,脚步迅速一转,身体及时旋转就将刚才致命的一刀躲了过去。
回头一瞧,却原来是另一个黑衣的汉子持刀而立,看着她恨意难消。
张子清心头一惊,难不成这林子里还有放哨的?大意了。
“兀那贼妇!你杀我兄弟,纳命来!”那人大喝一声,斯文的五官狰狞的聚在一起,双手握着刀冲着张子清就力道千钧的劈了下来。
试着运转了下/体内真气,好在还有余剩,唯恐持久战会消耗体力,现在的她只求速战速决,所以将一半真气运用到那截树枝上后,张子清与他几个来回后,瞅准一个时机,猛地一踢他的膝盖骨,趁他躬身之际,手指翻转尖刺向外,敛着万千杀意冲着他面门直直而去——
闪着寒光的箭簇却在同一时间疾若星火的直刺她的面门!
生死之间的取舍不过零点一秒钟,张子清果断的放过了即将到手的猎物,身子急速向后一仰,箭是擦着她脸上方呼啸而过了,还没等她暗惊这暗处还有个神箭手,相隔不到零点二秒的功夫又是一箭破空而来,方向直抵她的面门!
连珠箭!张子清震惊着暗处放冷箭的竟有如此好箭术,身体已本能的闪躲,可能她体力到底消耗太大,加之第二箭来的又急又凶,虽是这一箭躲过去了,却到底是擦着脸颊而过,待箭飞过后,她顿时就感到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臭娘们,老子看你今日怎么死!”见暗处有人相帮,那黑衣汉子也暗下松了口气,刚那一瞬差点就丧在这娘们手下,当真是好险。一口恶气堵在喉咙要上不下,被个娘们逼到这份上,简直是耻辱!
拎着口大刀,那汉子不由分说的就要冲着面前人兜头劈下一雪前耻,而张子清经过了刚才的那突如其来的两箭,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其箭术有多么的高超,若是由着他们一明一暗夹击她的话,那她简直没有神算可言。
为今之计唯有躲开那个暗处放冷箭之人,徐徐图之,逐一击破。
身子一侧躲开那咄咄逼人的刀刃,转身张子清就拔腿狂奔了起来,内心嚎啕不已,果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啊!真让那徐太医的乌鸦嘴说中了,这一年还真是与她犯冲。
那黑衣人岂能罢休?拎着口大刀呼喝着追赶了上去,此时隐蔽在树上那先前放冷箭的人却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着不远处追赶的两人,慢慢唇角漾起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缓缓垂了眸,他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弓箭,那样仔细而珍视。都道他那结拜义兄射箭一把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可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义兄刘铁柱的箭法,那可是他手把手的教导。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那些护卫放信号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估摸着那些援军就要到了,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此次行动的确危险,可若不是怕有所纰漏,他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张子清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她的眼前开始模糊,浑身开始发软,越来越有种想要倒下的冲动。下意识的就抬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怕是刚才那箭上是涂了什么让人使不上劲的药了。
当真是狠毒。
张子清已经来不及痛骂那个卑鄙的暗算者,因为后面那磨刀霍霍的追赶者眼见着就要追了上来给她犀利一刀,此时此刻的她当真是欲哭无泪了,唯有迈动两条软绵绵的腿,睁着模糊的眼拼命的往前拔足狂奔,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能躲过这一死劫,不成想在跑的途中噔的下一脚踏空,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
后面追赶的人即使刹住脚,看着脚底下往下塌陷的泥土,赶忙倒退数步,心有余悸的擦把额上冷汗。心道这娘们莫不是找死,这么大的坡想也没想的就往前跳,还得他差点也跟着跳下,真是差点害死他。
目测了下那深不见底的坡的高度,那汉子点点头,必死无疑了。
往回走的途中,他正巧看见从树上跳下的那持弓箭的人,忽然想起那救了他命的两箭,不由感激的欲上前答谢,走近了一瞧,虽然这黑布蒙着脸,可这眉眼为何这般熟悉?
“你……你是……”他猛地一激灵,自然是想来了,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怎么是你!”
那持弓箭的人笑了:“为何不能是我,难道只有柳兄才办的成大事?”边说着,边笑着朝着对方走去。
“没想到,只是没想到……难道你也是……”
最后的话没有吐出口,因为对方手里的利箭却是猝不及防的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汉子吐着血沫倒下了,唇却在蠕动着,口型上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那持弓箭的人依旧笑着:“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说完就将手里的弓箭折成两段,扔在了地上人的身上,又捧了些枯叶覆盖其上,然后掏出火折子,神态自若的点燃了火付之一炬。
于他来讲,只有毁尸灭迹确保不留丁点祸患,他才能来的心安。
说起祸患,他眸光一闪,明明灭灭的看向那口大坡处,那女人不知死透了没有,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下去确认一番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