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定段考试,由新人升成初段而已,但祈年殿广场上,工作台的围栏周围,仍然挤满了人。
苏进上场的时候,人群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昨天他出的那个风头实在太大了。
惊龙正仪上,五名长老和三名九段面前,他技惊四座,声音朗朗。
那一刻,好像全天下的光芒,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一样。
这种情景,谁不向往,谁不羡慕?
以前就知道他的固然印象更深,以前从没听说过他的,也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进,一个未入段的新人,一个敢在九段和长老们面前说话的新人!
但不管他怎么出众,没入段就是没入段。听说他今天要参加定段考试的消息,很多人就自动自发地聚了过来,想要看看他的结果。
有些英雄情结比较重的,或者是对文物修复的整体状况更重视的,都很希望他能通过。这样一来,这场大戏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未来才更有希望嘛。
但是更多人,却心思阴暗地看着这个叫苏进的年轻人。
万一,他没过呢?
当时在圜丘坛上那么大出风头,要是现在连考段也没过,那丢脸的是他苏进,还是整个文安组?
无数人怀着各异的目光,远远看向苏进的方向,等待着一个结果。
小庄抬头看了一眼苏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麻衣杂役接连上来,在工作台上放下考盒,一共四个。
第三项“执工”是现场操作,操作得是好是坏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在考题上不需要太过避讳。
这一批考生拿到的第一题,同样也是“捶打”。
苏进看了一眼考题,就随手把他放到了一边。
他显然是这一桌考生里最受人瞩目的一个,其他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偷偷瞟他。
小庄清了清嗓子,把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道:“每一轮测试时间只有五分钟,非常短暂,不要旁顾。”
三个人同时点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考盒上。
小庄看着他们,在心里摇了摇头。这种定性,首先就应该排除在外了。
捶打整形青铜器的流程都是一样的,第一步始终都是制作垫底的木制模具。
苏进拿出木块以及刻刀,仔细端详了一下青铜器皿——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铜盒的形状。毕竟是定段考试而已,文物协会提供的形状还是很简单的。
苏进看了约摸十来秒,就执起刻刀,开始刷刷刷地塑起形来。
不知不觉中,小庄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了他的手上。
苏进的动作极其干脆,极其流畅,极其利落,每一下都仿佛成竹在胸,丝毫犹豫也没有。仔细听的话,也可以听出来,金属刀刃与木头摩擦,发出爽利的声音。每一个声音的大小几乎都完全一样,相互之间的间隔也几乎完全一致,听着听着,就让人的心忍不住跟着沉稳了下来。
小庄紧紧地盯着他,这一刻,仿佛受到某种不知名力量的驱使,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苏进手上的刀,以及那个木块。看着看着,小庄渐渐生出了一种感觉。他感觉到,苏进手上的这个木块仿佛本身就有某种形状,苏进现在所做的,只是去除这个形状上不必要的杂物,让它的原形显露出来而已。
他猛地想起师父曾经对他说过的,某些雕刻大师的工作状态,不知不觉把苏进现在所做的跟他们进行对比,感受到了深深的相似之处。
然而现在苏进所雕刻的,不是什么传世作品,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垫底用的模具而已。
在这样稳定的动作下,模具很快成形。苏进把它垫到那个铜盒下面,拿起了一个乓锤。
修复师们的工具分得非常细致,光是锤打用的锤子,就分了至少三种,细分的话更多。
乓锤就是其中一种。它看上去比较秀气,一头是方形,一头是长方形,大小不太一样,专门用来矫正小面积的变形弧度。
另外还有一种开锤,一面是厚圆刀,一面是平长刀,长得有点像人们日常所见的斧子,主要用来矫正大面积的变形弧度。
苏进上手直接用的乓锤,他把模具垫好,举起乓锤,毫不犹豫地就往下敲——之前几乎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细密而清脆的锤音像雨点一样落在铜盒上,嘈嘈切切,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带着一种更为细密的柔和,一点也不刺耳。渐渐的,锤速越来越快,几乎连成了一条线,完全分不出中间的间隔。
小庄完全看呆了,他突然一个激灵,看向四周。
他发现,这一连串声音吸引了周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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