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虽是烂漫夏初,可如同地下寒窖般冷清苍凉。
文图等人终于寻到一家开张的店铺,入座而食,一个个面色凝重,离开京城才知道,红城已经如同沦陷,变成了人间地狱。如果长此蔓延下去,不用兵乱,不用民反,皇朝自然而然就会灭亡。
这时一群巡兵入内,吆喝着店老板弄些吃的,早早的便将银子递给小二,看上去却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这倒引起文图的纳闷,立即喊来店家,掏出银子吩咐为那帮巡兵结账,令其将银子退还给兵捕。
果然,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前来道谢,眼睛里充满迷惑。
“不必言谢,”文图边吃着宽面边说着,“我们是过路的游人,遇见官爷自当打点一番,初来此地,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万一得罪了官府,也好为我们帮衬一下。”
“这位公子见笑了,若是护各位的安全,我等倒是可以,”说着,头目还是将银子放在桌上还给文图,“若是犯了律例,我们却望尘莫及。”
文图一怔,细瞧上去,这官兵脸面粗糙,脖颈粗重,定是农家孩子,便漫不经心问道:“这里可是有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规制?”
“有!少言慎行就好,不可随意书写文章,不可乱议仙魔之道,不过,还是劝各位尽早离开红城,免得引来祸端。”小头目看来刚刚从兵,不厌其烦劝着。
符柔听明白文图用意,故意甜甜问道:“若是我等轻犯律条,你们不可以从轻发落吗?”
小头目听见这般声音,又见是妙龄女子,倒是来了兴趣,窥视周围无人,悄声答道:“我们都是新来的巡兵,眼下只是三等,毫无发言之权,不挨板子就是好事,哪敢擅自纵容?”
“三等?”聂良一听脱口问道。
“是啊,红城之内兵分三等,凡是新来的,不听话的都会纳入三等,这三等之分也是将近平均。”小兵耐心答着,也似是在诉苦,反正是过路之人。
“那么你的俸禄是多少?一等是多少?”文图问道。
“一等月供三十两银子,二等二十八两,末等二十五两。”
聂良刚要拍案而起,被文图悄悄扯住,示意他谨慎从事。巡兵们离去,文图望着眼前半碗菠菜宽面,再也吃不下去。众人又是沉寂起来,兵府规定,凡是城兵一律月供三十两,按照小兵之言,五十万人大多半被克扣的俸禄,一个月下来,朝廷拨付的官兵俸禄会被抽去至少一百万两银子!
为何无人奏报?
政机府为何从未收到此种密信?
符柔气得瞪着眼睛瞧着文图,几个手下连忙放下碗筷不敢再吃。
文图见状,立即喊来店家,“砰”的一声扔出一锭银子,厉声喝道:“本公子向你打听点事儿!”
店家一脸热乎,赶忙俯下身子拾起银两,连声答道:“客官问,只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我问你,红城督守达麟为官如何?”
店家慌忙从怀里掏出银子,一下子撇到饭桌上,嘴上不断说着:“客官,就当小的没有听见,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快走吧,这里可不能说官府的事,要杀头的!”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聂良早已无法忍耐,“嗖”一声抽出虹阳剑架在店家脖子上,愤怒喝道:“你要是不说,即刻就令你掉脑袋!”
店家一看来者不善,有着强大的官场气派,一咬牙道:“我说……”
随着属下的秘密调查,符柔与文图获知,红城副督守曾珂年逾五旬,文人出身,在红城口碑极好,被百姓与墨客膜拜,曾经要向政机府密奏弹劾督守达麟,被达麟发现,以莫须有罪名关入牢房;达麟系宾王刚刚提任监国时任命的督守,红城的最高官衔,有克扣军饷的嫌疑;目前的红城,作为宾王的头号响应者,大肆施行书言之禁,多言入罪,任书获刑,强力压制仙魔之道,孝道齐天等言论,目前关押的“嫌犯”多达千余人,充分说明宾王欲施行残忍的手段把持朝政,甚至有可能利用魔障之术,包括攻击老皇族和太后。
朝廷中,宾王开始大力推倡,将红城作为治国理政的典范,意欲向全天下推广。
文图一筹莫展,早些行动怕会打草惊蛇,令达麟与朝中秘密勾结,销毁证据;而继续查下去,老督守曾珂就会有生命危险。最为重要的,是红城地位特殊,成功出击,则一枪中的,拿住宾王咽喉,若是无功而返,书言之乱立刻就会蔓延天下。
随着一道道密报,情形变得匪夷所思,所有被关押之人均认罪,而且达麟家内一贫如洗,俨然是一介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