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绮的临帖。”姜怿将功课递给姜决。
姜决大致的翻看了下,夸奖道:“这孩子能耐得下性子真是难得,父亲我想着是不是要给阿绮正经找个蒙师启蒙?我们没时间,不能耽搁她了。”姜家是有家学的,老师也不错,但姜氏嫡系两房的孩子都没送家学,而是有长辈亲自教导的,跟姜府的成年旧事有关,也跟姜府目前特殊的情况有关。长房就不说了,三个儿子,世子姜凛体弱,无官职在身,一心教导三个侄子,也不用送他们去家学了。而二房姜决公务没那么繁忙,姜怿的官职是太常卿,专门管理皇家各种礼仪事务,比如说每年的元会、皇族成员成亲、册封之类的事,属于忙起来很忙,闲起来有非常悠闲的职位,父子两人配合,亲自教导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正有此意。”姜怿想了想道,“你从族里再挑选几个同龄的女孩子和阿绮一起上学,她一个人上学有些寂寞。”姜怿觉得孙女性格太闷了,多几个同龄的玩伴会不会好些,至于她那些不入排行的庶妹,姜怿想都没想过,贱婢之女能有什么好胚子,别带坏了他孙女。
“我知道。”姜决点头,这件事只要让妻子跟阿嫂说一声,阿嫂自然会精心给阿绮找好玩伴的。
“两月后你世父准备把三郎、五郎过继你大堂兄和二堂兄名下,还准备给你二堂兄结冥亲,你让阿崔去你世母那问一声,是否需要帮忙。”姜怿压根不想帮忙,大房也不稀罕他帮忙,可有些事面子情还是要做的。
“我会的。”姜决想起那个夭折的崔家小娘子,“想不到世父居然会让二兄娶崔家小娘子。”他一直以为世父不在乎这些。
“当初他不给姜况娶妻是因为颜家娘子。”姜怿道,“只要他露出一丝姜况结冥婚的意思,颜家小娘子定是一头撞死在姜况灵前,现在颜家那小娘子早已成亲生子,他卖了颜家那么大一个人情,颜家怎么能不感激?”
颜娘子是姜况的未婚妻,颜家和姜家是世交,颜娘子和姜况感情非常好,当初姜况死讯一传来,颜娘子就自尽过,后来被父母救了下来,痛斥哀求了一顿才打消了跟姜况同生共死的念头,如果在姜况下葬时候姜家露出一丝要给他结冥亲的意思,颜娘子肯定会自尽以求和姜况生死同衾,所以姜恪那时候才会婉拒了所有上门结冥亲的人。琅邪颜氏非一等士族,但也属二流中的上游,大秦历任祭酒和大著作郎都是颜家出来的。姜况和颜娘子无缘,已是遗憾,若颜娘子再殉情,那两家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你母亲那边,你多劝着一点,让她放开些。”姜怿沉声吩咐姜决道。
姜决宛转替母亲求情,“父亲,阿娘也是心疼阿弟。”他口中的阿弟当然不是庶弟姜凇,而是他早逝的同胞亲弟姜冶,因去世时才三岁,不入序齿。
提起早亡的幼子,姜怿默然,等了半晌才道:“当年若不是她太糊涂,你阿弟又何至于——”幼子的早逝是姜怿最大的痛,也是姜怿同大房近乎决裂的主因。
幼弟死时,姜决已经有七岁,对一些事已经有记忆了,他苦笑,父亲说的没错,但当年最错的并非母亲,而是祖母,可父亲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母亲身上,姜决并未多说,“父亲,我会多劝慰母亲的,祖母这些天很惦记着你。”
“你祖母那里我自然会说。”姜怿何尝不知次子对母亲的不满,但有些事也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幸好阿诀也不是没分寸的人。
“父亲,大哥这几天一直在房里不外出,是不是再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姜决问着姜怿。
“他想如何就如何,过段时间我让他外调的。”姜怿冷然道,显然对长子耐心快用尽了,“知道丢脸怎么不好好习武揍回去?整天就躲在房里,难道还指望我跟他出头不成?他要是跟姜凌一样,整天闯祸我还乐意些!没出息的东西!”
姜决不敢多言,就怕父亲一怒之下把大哥丢到穷乡僻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