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透明的牌局

即刻进宫。

    千星宫里，赫兰千河对着乌云遍布的天吹不出欢快的调子，将梨花花瓣草草收拢埋掉，随后被卫溱筝叫到玄溟堂去陪练：“高手师叔，我师父又出去了，苏师姐不在，连余师叔都很少来了，今年二十几个要抢佩剑的师兄师姐都盼着有人去指点呢！我辈分小，实在不好教他们，还是您赏个脸跑一趟吧。”

    马屁拍得赫兰千河提溜提溜地跑，重阳大会上不比剑法，赫兰千河也就教教他们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闪到敌人身后，以及如何在踹出一脚时调整角度以显腿长。师侄们觉得新奇无比，试过之后纷纷表示这些招式比韩潍舟教的步法实用多了。最后赫兰千河让他们三人一组围攻自己，轻而易举地让晚辈们晕头转向，望着满院子累得或坐或躺的弟子，语重心长道：“将来真对上敌人，特别是妖族，你们不及人家灵活，就多练练阵法，把对方绕进去冻起来就行。”

    体会一把做高手的感觉，赫兰千河振衣而去，雪白的外袍连个角都没脏，除了在大门槛被绊了一下，其余都很完美。为了掩饰尴尬他左顾右盼，正好看见告示牌上贴出了收信名单，里边有苏溪亭的名字，他觉得这只能是郑寻庸寄来的，为了eac大业，他趁着门房里没人偷偷把信拿了。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赫兰千河还是被郑寻庸从闵水沾染的发酵的忧郁熏得头晕，跟着老苏加入了忧心小队。

    “亲爱的苏溪亭同志，许久不曾通信，愿你没有忘记我这个被尘世抛弃的可怜人。开闸过后又下了几场暴雨，天明湖的水淹没了十多个村庄，也淹没了我的心，最近我每每睁眼，看到的只有黑暗。

    “张师妹叫我不要晚上起床，但无论我望向的是帷帐或是墙面，眼前总会浮现出他的脸。如果不是尹向渊那乌龟精一个灾民都不收留，说是要装修，害得我们必须拿出下半年的预算给他们提供食宿，朝廷的赈灾款发到手里几乎只能买张信纸了，我还要自己掏钱买墨水。

    “但也有好消息，南边的羽族往西撤走不少，听说是闵水东岸的狐族军队正式同蒲涧羽族开战了。蒲涧羽族的王族是长尾锦鸡，他们根本不关心边境上其他羽族的死活，所以因为之前的瘟疫，狐族几乎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我很担心他也许会亲自帅兵前往，夏天森林里蚊子又是那么多。

    “因此我最近在寻找驱蚊的良方，上回的瘟疫控制手册里似乎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内容，我手头没有资料，你能不能看在革命情谊上为我提供一些帮助呢？感激不尽。”

    赫兰千河默默阖上信纸跑到正清宫，对沈淇修说：“南边羽族跟狐族打起来了，门派接到消息了吗？”

    “南边的哨岗就在狐族境内，但闵水那边应该是把消息压住了，”沈淇修说，“不过守卫里精锐部队调往东岸，想想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如今的问题是狐王究竟是打算夺取多少土地才罢休……郑道友来信了？”

    赫兰千河：“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中原的事太多了，南边先放着，蒲涧羽族虽然自大，却也有些本事。”

    “那老苏她到青州了么？”

    “公输真人已经到了，那边的局势……”沈淇修摇摇头，“一团乱麻。”

    “……这样……”赫兰千河低着头，不知该不该把老郑的事讲出来，但事关大局，他最终还是开口了：“老郑麻烦了，他可能……给狐王骗了。”

    “怎么回事？”

    赫兰千河没把信拿出来，只是说：“总之就是那个令芃让老郑以为狐族都是好人，他私底下给人家送了不少我们那边的书，我怕传出去会有影响。”

    “哪方面的书？”沈淇修想起南边峡谷外哨岗里听来的一点小道消息，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上次是关于瘟疫的，”赫兰千河没敢说老郑就是传染源，“这倒没什么大不了，我是怕他连枪炮的图纸都能给送过去，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沈淇修端坐着，两手搭在一起：“……难怪。”

    “怎么？出事了？”

    “你也知道最近人手吃紧，连金玉堂都要派人出来，因为崔钟悬会狐族话，我就让他去南边哨岗督阵，却听到了一些传闻，”沈淇修说，“狐族攻下闵水以东五十里，不少地方瘟疫尚未完全过去。”

    “他们把本地羽族全杀了？！”

    “不，他们将羽族赶到挖成的坑里，填上石灰与水，埋了。”

    郑寻庸啊郑寻庸，你真是出不出门都能坑杀远方大|片无辜生命。赫兰千河脊背发凉，不敢去想那个场景。

    “你赶紧告诉他，千万不要再与狐族接触，此事事关宣明派，让他一定以全局为重。”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写，不，我现在就去宣明派。”

    “等一下，”沈淇修皱眉，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不用着急，用你们的法子，瘟疫短期确信不会再蔓延开了么？”

    “处理得好应该可以，关键是一定要把病患隔开。”

    “那就不管了，不然传到关内，加上灾民聚集才是大问题，”沈淇修说，“你们那边的书在哪里？”

    上回烧掉老郑的宝贝手机时，唯一的备份就藏在赫兰千河枕头里边，他说：“在我这，他那里没有。”

    “以郑道友的能力，能帮闵水到哪一步？”

    “知识储备足够，动手能力超群，但是就闵水那生产力，我保证他连粗钢都造不出来。问题是火药他也懂。”

    “这样，那你提醒提醒他，同妖族往来过密，于宣明派只有害处。其余不管了。”

    “为什么？”

    沈淇修：“八十年前前朝狐王就是吞下羽族一半领土，才有胆量向北进军，而如今的蒲涧羽族照着以往的势头下去，早晚得干出同样的事来，只是宣明派已经不同当年了。”

    “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