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飞机也于事无补,鬼子当时可是被我们折腾得哭爹喊娘。”
“唐老还在望山战斗过?”陈兴大为惊讶。
“呵,我不只在望山战斗过,还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建国后的一段时间,我就是奉命驻扎在望山的。”唐毅元淡然笑笑,“我虽然是北元人,但掐指算算,我这辈子住在北元的时间都没在望山多,北元是我的故乡,望山也是我的第二故乡。”
唐毅元说起往事,神色也有些唏嘘,人老了,也总爱回忆起过去的事,唐毅元一生的路可以说是颇为坎坷起伏,建国前因为战功卓著,当时成了所在部最年轻的一个师长,被提为市长时,离三十岁生日还有几天。
不过在那个战争的年代,以战功论英雄,并不像现在要排资论辈讲资历,还注重一个出身,搁到现在,三十岁的师长只能说是天荒夜谈。
“没想到唐老是南海人,还曾在望山呆过那么长时间,这可真是望山的荣幸。”陈兴笑着奉承道,心里颇有几分凝重,这是他准备和了解工作做得不足了,他这个新任的望山市委书记,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健在的老一辈领导跟望山有这种渊源,陈兴对此深为自责,这是他的疏忽,身在官场,这种疏忽有时候是会影响一些事情的。
“不,你说错了,应该说能在望山参加革命斗争,那是我的荣幸。”唐毅元摆手笑笑,神色唏嘘,“也可以说是望山成就了我,要是当时没在望山被游击队救了,或许早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爷爷,这大好时光的,瞧你说的这不吉利话。”唐兴邦听到爷爷的话,赶忙呸了一声,“爷爷,你还能长命百岁呢,可别乱说啥。”
“我在这说阎王爷,难不成他还能把我魂给勾走不成。”唐毅元畅声大笑,别看他年纪大,却依然是中气十足,又道,“而且我都已经活了这把年纪了,对这生死两字,早就看开了,总归是不可避免的,顺其自然就是。”
“爷爷,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唐兴邦摇头笑道,他们这些子侄,谁不希望老头子活得久一点?就算是现在不管事了,但只要人活着,摆在这里,就能庇护他们这唐家一大家子人了。
“你调到望山的事,我知道,小孙前些日子来我这,也才提到过你。”唐毅元看向陈兴,说道。
陈兴见对方的话题又在自己身上,也作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心里却又是疑惑起来,小孙又是谁?
唐兴邦看到陈兴的神色,似乎一眼看穿陈兴的疑问,笑道,“陈书记,我爷爷说的小孙,是孙英。”
“哦,原来是孙副书记。”陈兴恍然,表面上有笑容的他,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孙英之前有几天不在,没想到是来京城了,看起来和这位唐老有些渊源?
陈兴自顾自沉思着,只听唐毅元又道,“山是望山的宝,但也成了阻碍望山发展的一大原因,望山市一直发展不起来,经济年年都是在南海省垫底,说句难听的话,这望山市的历届领导班子,都没有多大作为,以前那小黄在任时,过年来拜访,我当着他的面也照样批评,我们时下的干部,让他领会上头的意思,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快,让他为老百姓想些谋福利的点子,脑子就转得比猪还慢。”
唐毅元说着话,手里头拄着拐杖的他,拿起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市场经济把老百姓的生活搞上去了,却也让我们的不少干部掉进名利场里了,时下的歪风邪气,就该狠狠杀一杀。”
“咳,爷爷,您怎么扯着扯着又扯远了。”唐兴邦心头一颤,老头子啥都好,就是一副急脾气永远改不了,一张嘴也是有啥说啥,那一次站队,如果没站错,又或者当时已经站错队后,老头子能够服软,再圆滑一点,或许老头子在党内的地位和分量也不会差张宁宁爷爷太多吧?以前就是吃了这个脾气和性格的亏,现在依然是老样子,唐兴邦无奈不已,要不是老爷子的资历够老,就冲着老爷子时不时的说些过火的话,恐怕很多人都要站出来扣帽子了。
“这不是扯远,是说正事。”唐毅元再次拿拐杖砸了砸青石地板,“陈兴小同志,今天既然偶遇了,我这个早就退休的老头子也不敢多提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这届市领导班子,好好的将望山的经济搞上去,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一点,望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望山的发展,也希望那里的父老乡亲能够生活得更好,这些年,看着望山经济一直发展不上来,我这老头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黄同志看起来还算是能干点名堂出来,却又得了个心脏病死了,让人惋惜,你现在是望山的一把手,我也希望你能做出成绩,你是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也该给望山带来新气象新变化,要不然你这年纪坐在这位置,只会让人背后说道。”
唐毅元的语速不快,中间甚至停下两次喘着气,精神健硕的他,身体机能毕竟是老了,而其一番话,听在陈兴耳里,除了觉得眼前这位老人讲话很直接犀利外,也不敢生出别的不快,对方的身份资历摆在那里,陈兴脸色唯有郑重。
“爷爷,廖厅长今天是特意来拜访你的,你看你都还没跟人家说话呢。”唐兴邦苦笑了一下,只能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以其爷爷的性格,待会还有可能说出别的话,唐兴邦生怕会引得陈兴不快,也只能让尽量转移话题。
提到廖文峰,唐毅元也才转头望了一下,廖文峰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没把廖文峰当做外人,这会也才会这般不见外。
临近下午四点左右,陈兴一行才从小别墅离开,对这位唐老的脾性,陈兴算是有些了解了,讲话很直接,也不会给人留情面,不过很多都是大实话,陈兴也生不起什么气来,况且他一个三十来岁的,跟一个九十三高龄的老人,能生什么气?不过对方好几次提到了陈建飞和孙英,并且评价颇为不错,对于这点,陈兴现在也没啥异议,陈建飞死了,人死为大,旧城改造项目的事,现在也不甚清楚,陈兴不至于对陈建飞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而孙英,他的了解也还有限,其为人,陈兴自是不会去胡乱去质疑,只是唐毅元的一番话,让他从另一方面得以了解到了孙英的确是颇受这位唐老青睐。
“陈书记,我爷爷这人说话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唐兴邦送陈兴和张宁宁一行离开,走到外面,对陈兴笑道。
“不会不会,唐老说的都是大实话。”陈兴笑道。
“陈书记没往心里去就好。”唐兴邦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去望山,一定去拜访陈书记。”
“欢迎之至,唐先生要是来望山,一定要联系我。”陈兴笑着点头。
双方客套几句,唐兴邦送到门口也没再往外送,陈兴几人从刚才的石子小路离开,这一条其实是别墅区的后门小路,山上还有一条直接修到别墅区门口的公路,汽车可以直达。
看了下时间,陈兴和张宁宁两人都没打算再继续往上爬,照张宁宁的说法,到了山顶,照样是满眼的红叶,唯一的区别就是山顶的视野不一样,看下来或许会别有一番风景,要是有时间可以继续爬,但这会已经四点,再上去就有点晚了。
“妈,宝宝换我抱一下吧,你抱了挺久也累了。”张宁宁要跟邹芳换着抱孩子。
“不会,这小家伙现在都还没十斤重呢,哪里会累。”邹芳笑道,对这孙子喜爱得不得了的她,其实巴不得时时刻刻抱着。
张宁宁见邹芳坚持,也只能作罢,转头看向陈兴,笑道,“陈兴,刚才那位唐老,说话把你吓到了没。”
“那倒没有,我的胆子至于那么小嘛。”陈兴摇头笑笑,“不过能看得出来,这位唐老的脾性应该很耿直。”
“嗯,确实是这样,以前我听爷爷说过,他要是性格圆滑一点,这唐家应该能跟我们张家一样。”张宁宁说道。
“所以说呐,历史是由一个个人决定的,唐家要是也成了张家这样的家族,说不定高层的现状也会改写吧?”陈兴笑道。
随意聊着,从山上下来,陈兴还在打趣母亲刚才扇那中年女子耳光的事,嘴上说着从来没见到母亲如此彪悍的一面,以后他在家里得小心一点了,不能乱说话,惹得邹芳笑骂了几句。
晚上,曾云又过来看望小外孙,丈夫成天忙于工作,她又只有张宁宁这么一个独生女,现在有了外孙,曾云自是一颗心都在外孙身上,基本上天天都会过来。
也就这个时候,邹芳才会主动将孩子抱给曾云,人家当外婆的过来就是看望外孙的,她这个当***自然是不能一直将孩子抱着,不让人家抱。
张宁宁在厨房里忙活,现在厨艺越来越娴熟的张宁宁炒的菜倒是颇具水准了,色香味俱全,陈兴吃着,嘴上不停的赞叹着不比酒店的大师傅差。
“陈兴,你这是说好听的话还是心里话?”张宁宁听到丈夫夸奖,翻了下白眼,“我妈可从没夸过我做的饭菜好吃。”
“我夸不夸无所谓,陈兴不夸可不行,他估计怕你以后不做饭给他吃。”曾云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喂着小外孙喝奶粉,脸上满是笑容。
“妈,我可不是故意夸,而是说的实话,宁宁,你这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陈兴见妻子正满眼‘杀气’的盯着她,赶紧笑道。
“这还差不多。”张宁宁得意的一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陈兴吃了一会后,想着沈青安的事,找了个空当,笑道,“妈,听说工行总行要从下面各省分行里提一个副行长?”
“这我怎么知道,银行的事,我可没去关心那么多。”曾云笑着摇头,注意力还外孙身上,并没有听出陈兴问这问题的言外之意,过了有那么几秒钟,才有点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了陈兴一眼,“陈兴,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妈,我们省行行长沈青安跟我有点交情,我也是听他跟我说了这事。”陈兴笑道。
“是嘛。”曾云闻言,笑着点头,瞟了陈兴一眼,陈兴没说别的,不代表她就听不出话里的潜意思,先提工行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又提跟省行行长有交情,这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妈,沈行长这人,我对他还是颇为了解的,能力出众自是不用说,责任心也很强。”陈兴此刻免不了帮沈青安说几句好话。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干嘛,就算是人家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那也是他们总行去考察,可不是我来决定。”曾云笑了笑,看着陈兴,有意逗弄着这个女婿,笑道,“陈兴,我可不是他们总行的行长,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那……那倒也是。”陈兴听到丈母娘如此说,干笑了一声,寻思着等下如何找到更好的说辞,这会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陈兴,那沈行长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费心他的事。”曾云看陈兴窘迫的样子,摇头笑道。
“妈,人家可没给我什么好处,我只是觉得他这人确实不错,所以客观的说几句。”陈兴笑着打哈哈。
“我看那位沈行长是不是跟你说你那个丈母娘家在金融系统能说得上话,所以你刻意回来跟我提这事了。”曾云慧眼如炬,笑道。
“妈,瞧你说的,这事也不需要他告诉我不是。”陈兴打着马虎眼,没沈青安提醒,他的确没刻意了解过曾云娘家的情况,但这种事可不能承认。
“你呀。”曾云指了指陈兴,摇头笑笑,女婿是半个儿,曾云只有张宁宁一个女儿,既是嫁给了陈兴,曾云心里也是将陈兴当儿子一样看待的,要是换成别人开口,曾云绝对是懒得理会,但陈兴既然说了,曾云无疑不会真的不管。
陈兴本以为丈母娘要说什么批评的话,却不料曾云道,“这事我帮你看看吧。”
“好好,妈,那就麻烦你了。”陈兴满脸喜色。
此刻,在沈青安中午和陈兴吃饭的酒店,沈青安在这里宴请着总行的一个老朋友,也是总行的一个重要领导,沈青安并不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陈兴身上,他自个也要到处走关系,关系到头上的官帽子,竞争也激烈,沈青安也只能多管齐下,就算最后不能成,尽力了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甘心。
酒店门口,郑珏从车上下来,脸上隐有几分疲惫之色,看了下时间,郑珏整理了下衣服,走进酒店。
在酒店高层的贵宾包厢里,郑珏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向荣正同林立兴吃着饭,边上是几个林立兴的跟班,说是跟班,其实各自家里都是非富即贵,只不过同林家这种显赫的权贵家族比起来逊色而已。
林立兴是林家第三代中在商场上混得最成功的一个人,如果说林朝阳是林家着力培养的官场上的接班人,那么,林立兴就是林家培养的商场上的接班人,林家看似只是一个政治家族,但整个林家这么多人,经商的人亦不在少数,暗中掌控了不少公司,林立兴表现出了出色的商业天赋,也获得林家老爷子的肯定和赞赏,在林家第三代当中,风头也仅次于林朝阳罢了。
政商不分离,这话是一点不假的,自古以来,政治跟商业从来就不可能完全剥离,林家一个后起的家族,能够后来居上,影响力超过很多老牌的权贵家族,并且几乎要比肩张家,可以说林家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在这二三十年里异军突起,这其中跟林家老爷子的努力自是分不开,但林家,也确实可怕,人才辈出,比起张家这种在走下坡路的家族,林家更像是晨起的朝阳,生机勃勃,而林家老爷子健康的身体,更是其最大的保证。
“向荣,你姐姐到底来不来?”林立兴不时看着时间,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他,眼底深处有着些许的不耐烦,这饭菜已经重新换了一桌了,还没见郑珏的身影。
“来来,她说肯定来,已经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能到。” 关向荣笑道。
“等下要是又没到,向荣,你可都放我第二次鸽子了。”林立兴看了关向荣一眼,淡然笑道。
“林少,我可不敢再放你鸽子,这次她肯定能到。” 关向荣陪着笑脸。
“希望如此。”林立兴目光从关向荣脸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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