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柳二一怔,真没想到小叔子这般的大胆。
花氏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见许淼淼没有反对,风似的快走出去,顺便把门神一样的柳二也带走了。
屋子的门开着,外面的院子静悄悄。
赵明圆一本正经的问道:“淼淼姑,我要是考中举人,你能嫁给我吗?”
许淼淼菀尔,反问道:“难道你考举人就只是为了娶我?”
赵明圆缓缓道:“不全是。可要是你同意了,我会更加用心读书。”
“去年的今日,你可曾想过中秀才,成为县令大人的弟子?”
“不曾。”
“登山望远,登的越高望得越远,看到的景色越多。等你去了金城书院,视野开阔,想法会不同,等你考中举人,想法会更不同。”
赵明圆肃容道:“淼淼姑,我想娶你,就跟我小时候想读书的一样。我会一直坚持。这个心思不会改变。”
“到时再说。”许淼淼停顿一下,用极低的轻声道:“谢谢你替小南南隐瞒。我回去一定打他为你出气。”
“南哥肯定是怪我没提前跟他说。”赵明圆目送许淼淼离开,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考中举人,要让许淼淼看看他娶她的心意不变。
许南在院子里正跟教许文、许佳摇井水的许磊生气斗嘴。
原来,他把赵明圆打伤,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更不想让许淼淼知道,
谁知,许磊跟许淼淼说赵明圆爬山摔了受伤。
许淼淼冰雪聪明,立刻问许南细节,而后发现漏洞,怀疑赵明圆受伤的原因,立刻去赵家看望。
许淼淼满脸怒气进了许家院子,“许南,跟我上一趟山!”
姑侄二人来到离小梨村百丈的山中树林。
许淼淼喝道:“跪下!”
许南低头扑通跪下。
许淼淼捡了一根手指粗半米长的枯树枝朝许南身上狠狠打去,怒道:“许南,你的阴谋诡计不用到恶人身上,竟用到了好友身上。”
“你把明圆引进山毒打,他才十一岁,身子骨都没长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赵大哥、花嫂怎么活。我跟你爷爷如果面对赵家?”
许南身子除了两片嘴唇之外纹丝不动,辩道:“姑,我待他如兄弟,他却要当我姑夫!”
“明圆来提亲,是赵里正带着来的,不是他自己独自来,也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
“他心思深沉,绝非好人。”
“你心思就不深沉,你就是好人吗?”许淼淼打许南打得断了一根树枝,又找了一根更粗的树枝继续打许南。
“我比他好。他是白眼狼。”
“他家提亲,同意或拒绝在你爷爷与我,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有?你是我姑,可在我心里,我当你是我娘。”许南突然间大声哭道:“我不想年龄比我小的兄弟娶我娘!”
许淼淼心里一痛,停止打许南,缓缓道:“你别胡思乱想,你爷爷与我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以后呢,以后他要是考上举人,爷爷和你会不会同意?”
“你当考举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好吧,就算明圆考上了,那时他的视界开阔,还会想娶我?”
“万一呢?”
许淼淼哭笑不得,语重心长的道:“你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多练练武,考个武秀才武举人武状元,改变我们家的地位提升门槛,这样我在亲事上的选择就比现在多得多。”
许南大声吼道:“我会勤练武,一定比明圆这个白眼狼早日考中举人!”
许淼淼摇摇头,这两个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一个早熟提亲,一个乱想打人。
许南浑身疼痛,抹干眼泪,跟着许淼淼下山。
“你把这膏拿去给明圆涂上。你不要再冲动。”许淼淼警告道:“你若再打明圆,我就不是在山里对你行家法,而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你的裤子脱了,对你行家法狠狠的打屁股。”
许南相信许淼淼说到做到,接过药膏,点了点头。
两日后,赵明圆恢复如初,又过三日,去了县城衙门领到了印有永靖县城官印的秀才功名文书,领了朝廷下发的十个铜钱及十斤粮食。
以后每个月赵明圆都能领到十个铜钱、十斤粮食。
小梨村赵族、许家、王家的地都挂在了赵明圆的名下,以后若是金城收税,可以免田税。
本朝开国设科考以来,进士可入朝为官,举人、秀才每个月有一定的银钱及粮食,名下的田、果林、鱼塘等不收税。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个秀才就能使全村的村民免除田税。
北地各县的乡试全部结束。金城的府试紧锣密鼓的进行。
赵明圆听从许清林的安排,没有去金城参加府试,而是在家里继续温书写策论做诗,为金城书院入院考试做准备。
府试结束已至八月初,八月九日在金城城府外的金城书院进行万人瞩目的北地会试考试。
从千里之外的长安来到会试考场维持秩序的军队是大唐国的御林军。
这些年长安的十几次内乱腥风血雨把御林军磨的似锋利的宝剑,比静王王府的亲兵还要威武彪悍。
来自北地十几座城府的几百名举人考生在经过御林军严格的搜查之后,心情忐忑的走进会试考场。
主考官吕文杰身着官服,不怒而威。
与吕文杰并肩而立的是巡考官海英峰,一身银色软甲,庄肃威严,身后跟着两名魁梧的御林军,其中一人青年军官手持剑鞘镶有珍贵闪闪宝石代表天子的尚方宝剑。
他们的身后是四位北地的考官,均是肃容不言。
一行人站在会试考场的中央,将几百名考生的表情尽收眼底。
时辰至,海英峰宣布开考,为期三日的北地会试正式开始。
几百年以来,朝廷首次在北地设立会试考场,新皇及静王无不重视。
千名御林军驻守会试考场,静王又派了王府的亲兵及金城驻军三千人将金城书院包围,一个苍蝇都不让飞不进去,确保三天的会试万无一失。
谁也不曾想到这么重要的会试,人人谨慎入微生怕出事,做为巡考官的海英峰,竟在考试开始的半个时辰后,离开考场神秘失踪了。
八月上旬,长安的天气还比较炎热,金城已经进入了初秋,早晚都要穿夹衣,就是中午也至少穿两件衣服,才不会得伤寒。
被太阳晒了一个中午的黄河,河面上的温度也不高,河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让人全身发冷的寒意。
李二狗撑着船靠了县城的简易码头,送完客人,又迎来五个要去对岸的客人。
这五个客人都是男子,为首的是个难得一见的中年美男子,最打眼的是个非常俊俏的少年,另外三人容貌十分普通。
五人均穿着讲究,没有一人背着包裹,一看就是有钱人出来游玩。
李二狗打开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干货、果子及玉米面包子,笑问道:“大叔、大哥、小兄弟,我的东西很便宜,你们要不要买来吃吃?”
中年美男子目光落在两个黄澄澄的梨子上面,身旁面色发黄的高个青年立刻道:“梨子都买了,多少银钱?”
李二狗喜道:“八个铜钱。这是小梨村产的梨子,果肉甜脆细腻核小,别的地方吃不着,只有我这里有卖。今个我进了五个梨子,卖得只剩下两个了。”一幅你们真有眼光的样子。
几个月前,李二狗还不爱说话性格内向,自从撑船渡人,又做起了吃食的小买卖,天天跟坐船人聊天卖吃食,话渐渐多了性格也变得外向了。
美少年下巴微抬,目光蔑视。穷地方的梨能好吃才怪。
“这个给你,船费也包在里面,船费不用找了。”黄脸青年大大咧咧的抛给李二狗一粒碎银。
李二狗探手接住,一看竟是三分银钱,等于三百个铜钱,连声道谢,把箱子里的两个梨子都给了黄脸青年,还给了几大把瓜子花生、几个玉米面包子。
黄脸青年双手把梨子给了中年美男子,瓜子花生玉米面包子就跟几个同伴分着吃了。
李二狗得了这么多银钱,就不等别的船客,专门为五人渡一趟。
中年美男子与美少年并排坐在船头吃梨。
“爹,梨好吃吗?”
“不错,果然脆甜。”
美少年咬了一口梨子,甘的甜汁水在口腔里四溢,果肉快跟苹果一样细腻了,的确好吃,加之渴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梨子吃完了。
他站起来用力把梨核丢进了很远的河面,露出笑容,“爹,你丢得肯定没我远。”
中年美男子只是微笑,慢悠悠的吃着梨子,扭头瞟了一眼船尾用力撑船的李二狗,问道:“船家,你能从小梨村进到这么好吃的梨子,是不是认识村里的人?”
“是。”李二狗黝黑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道:“我常去小梨村,跟几家很熟悉。”
美少年桃花眼目光惊诧。他爹什么时候变得爱跟陌生人搭话了?
中年美男子继续问道:“小梨村的人家都种梨,是不是姓离开的离?”
“大叔,他们家家种梨树,但是大多人姓赵。”
“那就是赵族。”
“村里还有几户外来户不姓赵。”
“外姓人家在村子里好讨生活吗?”
“这就看在什么村,也看外姓人家是什么人家。”
“小梨村的外姓人家好不好讨生活?”
“还行。”李二狗低头不去看中年美男子,双臂挥舞的速度加快。
“你可认识小梨村的许家?”
“认识。”
“他们家在小梨村过得可好?”
李二狗目光闪烁,这五人看着是习过武的,便道:“还行。我跟他们家不是很熟。”
中年美男子察觉到李二狗的警惕,指着美少年跟李二狗笑道:“我们父子跟许家是亲戚,从外地过来寻亲。”
“原来你们是许家的亲戚。”李二狗表情十分诧异,又问道:“你们是许家的什么亲戚?”
中年美男子便道:“许清林的妻子是我的堂妹!”
李二狗瞪大眼睛,还别说许磊跟中年美男子长得有几分像,这下立刻满脸笑容,喜道:“原来你是许爷爷的大舅子。我得叫你海爷爷才是。”
“好说。”中年美男子一听真是巧,这少年对许家情况了解,都知道许清林的妻子姓海。
“刚才对不住了,我骗你了。我叫李二狗,其实跟许家关系很好。我不收你们的船钱。”
中年美男子便是海英峰,美少年是海青滇,三个青年是他们的亲信。
海英峰哈哈大笑道:“不行,船钱必须得给。”
“许爷爷家对我家有大恩。我绝对不能收你们的船钱。”李二狗像见了亲人一样激动的道:“我带你们去许家。”
海英峰纳闷许家跟这船家李二狗怎么关系如此之好,“我只知道许家在永靖县城黄河码头对岸往东去的小梨村,别的就一无所知。这下有你带路,真是极好。”
船靠岸之后,李二狗把船用绳子与铁链锁在了简易码头,而后带着五人去小梨村。
一路上,海英峰打听许家的境况,李二狗都如实说了。
“许爷爷家去年秋季之前很穷。我记得去年元宵节,磊叔与南弟背着文文、佳佳在小镇看花灯时,穿着都是有窟窿的衣裤。”
“说起来,许爷爷家刚来小梨村时,境况不错,盖的二进的青瓦白墙大院,可是后来家里连遭灾难,每况愈下,过不下去了。”
“南弟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先后失踪。他是由许爷爷、海奶奶一手带大的,不过,海奶奶身子骨不好,几年前过世了。”
“磊叔的第一个老婆在海奶奶去世后没多久也去世了。那时淼淼姑不到十岁。”
“许爷爷一家不会种田,没有进项,家里人又老生病,日子过得很苦。”
“淼淼姑聪慧无比,持家有方。别人不清楚许家现在过好了是谁的功劳,我可是清楚这都是淼淼姑的功劳。”
“淼淼姑救了我大堂哥一命,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海爷爷,你是淼淼姑的亲戚,我哪能收你的船钱。”
海英峰听到堂妹海晨玉去世的噩耗,再也笑不起来。
李二狗见海英峰面色深沉,知道他是为海氏去世伤心难过,就不再说话了,直到看到了小梨村的时,方指着村子高声道:“你看,那就是小梨村。”
“好。”海英峰点了点头。从码头至此步测距离十五里,跟李严说的一致。
李二狗微笑道:“许爷爷家是外姓,住在村尾,他家是青瓦砖房,房旁边盖着羊圈、马圈,比谁家都富,一眼就能认出。”
海青滇见是一个由几十座破旧房子组成的村子,比长安城外的村子还要贫穷,忍不住把海英峰拉到一旁,仰着脑袋低声问道:“爹,你真有个堂妹亲戚住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你堂姑已去世。”海英峰声音低沉,“她离开长安时,你大哥都没出生,更别说你了。你自是不知道她。”
海青滇问道:“我怎么从未听奶奶与娘说过她?”
“她叫晨玉,是我嫡亲大伯的独一的嫡女。”海英峰回忆当年,最后一次见海晨玉时,她还没及笄,被先先帝亲封为女官派去保护徐皇后,那时她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令长安众位贵女羡慕妒忌,也令众位才子心生仰慕。
如今事过境迁,海晨玉已化为一堆黄土。
海青滇恍然大悟,“我听爷爷说过堂爷爷的事。原来堂爷爷有个女儿叫晨玉。爹,晨玉堂姑怎么来到这个地方?”
“这些事以后慢慢给你说。”
“爹,你放着会试考场不管,怎么跑来寻我堂姑了?”
“自是有原因。你不得多问。”
“我问了你也不会说,那我还问什么。”
海英峰板起脸来,肃容道:“稍后到了许家,你不得多话。”
海青滇吐吐舌头,一脸郁闷,让他不说话比让他不吃饭还难受。这趟北地之行,衣食住行,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舒服过一天,真是无比怀念在长安的日子。
去黄河边挑水的村民好奇的问道:“二狗,你带着人是去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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