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接近一天的时间,就是有心去曲城书殿里查找一番,也不可能立刻找到线索。不过,顾清城多年来搜集的北方的情报,却是都在墨鸦这里。
墨鸦是有心整理出来,找重点给水馨看的。
可惜……
“我已经查了。真君对此也有些描述。不过看起来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对此,真君也有两个猜测。”
真君有猜测?
施长安一下子提了精神,把留影石的投影一灭,扭头问,“什么猜测?”
墨鸦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交给了施长安。
这倒不是顾清城在北方学来的习惯。他是个阵修,推演阵法的时候,也是需要进行很多计算的。虽然有算阵,但很多时候,那一闪的灵光不能立刻实现的时候,都要记下来。
阵修大半都是有记笔记的习惯的,顾清城也并不例外。
这本册子里,先是很客观的写了顾清城打探到的仙海城事件的消息。看得出来,消息不只来自一个人。一本册子不过是二十几页,这些不只来自一个人的消息,也不过是十几页。接下来有七八页的空白。最后的两页上,才写了顾清城的判断——
仙海城灭城一案,必然有人遮掩。
可能有二。
其一,欲造小乱却成大祸,反应及时,下手遮掩。
其二,步步谋算,终成此局。
在第二个判断的边上,又用小了两号的字体,写了两个字——血祭!
“血祭?”果然,施长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明显是后写上去的两个字上。她迅速的将前面的那些信息又给翻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出哪里有支撑“血祭”这个结论的信息来。
施长安也很明自己的长短,直接问道,“为什么会有血祭的猜测?”
“顾真君显然是觉得,这件事还能有另外的消息,可惜并没有等到。有很重要的一个线索是——从综合的信息来看,在仙海城灭城之前,汇聚了相当数量的林氏宗室。可从头到尾,林氏宗室甚至没有宣布,仙海城灭城战里,到底有多少宗室陨落。”
“这很不合理吗?”施长安有些茫然。
“很不合理。”墨鸦很肯定的说。
“这些宗室都奋战到了最后,可以说,仙海城的平民能有接近三万走脱,他们的功劳很大。都是将儒门教义履行到了最后的英雄,正常来说,当然应该公开的大举祭奠!”
施长安这才点头,懂了。
“所以宗主怀疑,是有林氏的人,在用林氏的血脉进行血祭?”
“但我翻看了一下仙海城事件十五年内,文胆儒修和大儒的情况……至少就大致情况看来,却不像是有人干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甚至,就算是有其他人用林氏的血脉进行了血迹,林氏的反应也不可能那么风平浪静。”
十五年,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尤其是对儒门这个尚且蓬勃发展的教派来说更是如此。
但如果真的拿林氏血脉来血祭了,十五年,却是太长的隐忍!
施长安能听懂墨鸦在说什么。
于是她沉下脸来,“所以,你是在质疑宗主的判断了?”
“宗主得出这样的结论,建立在‘林氏宗室大量汇聚’的前提下。但万里之遥,并不能保证这个前提条件正确。”墨鸦冷静的道,“如果前提条件正确,我认为,林氏切关己身,更应该想到‘血祭’这种可能——那也轮不到原十一郎这样的小辈来调查了。”
施长安皱眉。
这次,她并没有贸然问出“是否前提错误”的问题来。
而是就这么看着墨鸦。
墨鸦果然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说前提条件错了,那么就得从头查过。这个姑且不提,如果前提条件正确的话……说实话,宗主不大可能一年两年的始终惦记这件事。林氏也不惦记的话,我想大概也只有一个可能——林氏的高层知道仙海城灭城的真相,或者自以为知道了仙海城灭城的真相!”
施长安仔细想了想。
然后,她苦恼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也太复杂了。到底和仙海城事件有没有关系还不知道呢……你自己慢慢去查资料吧,这么猜啊猜的……连知道的东西正确不正确都还不知道呢!”
墨鸦苦笑,不再说了。
但是……墨鸦当然也想到了水馨的骨龄和仙海城的奇妙契合。他第一次见到水馨的时候,水馨不过刚刚恢复了兵魂的修为,自然是照过水馨的骨龄的。
会得到了一点儿线索立刻就去查,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身世问题。
牵扯到天眷者的身世,那就不可能是小事好吗?
现在看来,至少也牵扯到了一个大儒。
林氏的大儒们也许知道是谁,也许不知道是谁,但肯定并不认为是血祭,才能那么多年风平浪静。
但任何事情,都会又掀开来的时候。
如果一个天眷者想要掀开来的话……
告辞离开了施长安房间的墨鸦脚步忽地一顿。
水馨林氏宗室的身份已经暴露,流落到连那个组织都不知道来历的地步……其中故事必然曲折。她自己会不好奇吗?当然不会。
所以,如果他是组织的话……
“靠!”墨鸦脸色变化,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他是组织,他也推波助澜啊!
但是,就算是这样,难道能说服水馨,不要去追寻自己的身世吗?
墨鸦按住额头,脚步略显虚浮的沿着回廊往一边走——辅佐天眷,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连生死仇敌都能对自己想要辅佐的对象有强大的信心,这是一件何等操蛋的事情啊!
“咦?这不是墨鸦兄么!”这时候,一个颇为热情的声音响起,“怎么,堂堂筑基修士,难道也会感冒不成?”
墨鸦抬头一望,倒是有些好笑,收拾了心情道,“怎么,终于舍得来拜见真人啦?”
“真的是。”卫良栋笑嘻嘻的,“在这儿很多人都要忘记我们是南方来的了。另外,也是想请真人对着这个小子来发‘红颜枯骨’什么的。”
卫良栋往身侧一指,却是安元辰——墨鸦觉得他简直和过去判若两人——这颓废青年谁啊?
“谁让我们是儒修呢?”卫良栋摇着扇子,得意洋洋,“一般的幻境一眼就能看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