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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垂下的视线里,还存着眼前女人窈窕背影的样子。
不是在医院穿着白大褂制服,黑发扎成一束素面朝天的模样。
到了腰窝的长发卷成大卷,一股一股黑色妖娆的波浪,逶迤肩侧,露出一段白皙似玉的颈子,穿的衣领很低,大片背脊白的令人晃眼,那抹腰有多细呢?
纪遇南熟悉女人的身体,顶多一尺七,胯骨不宽不窄,形状姣美,穿牛仔裤,衬出那双又细又长的腿,很好看。
他盯着电梯地板,蹙起眉头,幽眸静寂,很久后,喉结滑动了一下。
这个身体本能动作,他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一时眉宇更蹙。
叮咚——
电梯双门终于在许愿千盼万盼中打开。
她拔腿,雪地靴往外走。
男人低沉清若的嗓音自耳后传来——
“匈部增生,自己有按摩吗?”
许愿呲地一下杵在那里。
空气彻底僵住了有木有。
许久后。
男人沉然自若,侧影挺拔修长,自她身侧微微擦着衣服经过。
许愿盯着他消失的裤管。
脸上热热,心底哐啷。
什么意思阿喂?一路上都没说话,互不搭理,相安无事,临了突然来这么一句,问女人家家的匈部。
按摩不按摩,关他什么事!
莫名其妙。
难道她回答没有按摩,他就要过来帮忙按吗?
许愿一哆嗦,脸上更热,咬住粉唇。
到底什么意思嘛突然这样问?
纯属没话找话还是干吗?
此种男人最是可恶,看着可斯文可正派呢,完全琢磨不了他神里神经的思维好吗?
许愿表示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內衣下面,莫名地一怵,立了起来……
杵在外面老久,才沉着脸推开包间门。
里头热热闹闹,五光十色。
包间算大,人就七八个,许愿一眼就扫见坐在最安静角落长腿交叠的刚才‘冒犯’了她的男人。
以及男人身边,不着痕迹黏过去的许艺。
她扬起笑脸打过招呼,小实习起哄说她迟到罚唱一首。
许愿大大方方,也不扭捏,接过话筒,灯光幽蓝四射中站到包间中央,手里还拿着包包,率性地围脖一扔,撩了下长发,灌下一杯酒润了润嗓子就开唱。
她的声音不细,听起来有一股子中气,十分有神。
当她跟着音调上扬下滑,嘴里吐出的音色不时变得慢声细气,这是一首很缠绵的老歌。
她唱的包间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角落里,许艺说话到一半,见男人侧脸沉静若然,视线并没有看向许愿那边。
但许艺眼底阴沉,知道他是在听歌。
纪遇南倾身拿了一杯酒,浅酌一口,敛目,睫毛铺在眼窝上,额头上的碎发也柔软地趴伏着。
许艺这个角度看,男人清俊得像二十出头白皙干净的大男生,有着一种清冷与温暖安静交织的独特美感。
许艺听见自己的心在动。
她记得医学杂志上这样形容过:如果一个男人,总能不自觉在人群中引去你的视线,身上带着动人心弦的干净气质,一个侧颜就让
女人兴奋迷恋,这人就是纪遇南,医学界里的公认的气质男神,他干净到,你生了沾染的心思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许艺想,这人她势在必得。
而拿着酒杯的男人,长指随着音乐节拍微微点了点,这双手术刀握得相当好的手,是真的,也弹得一手极好的钢琴。
纪遇南没有用心听,耳膜里却缓缓滑过女人的嗓音,慢声吞吐,柔柔涓涓,似嗔非嗔。
是那歌绕人,还是那唱的人嗓子像那柔软缎子?
与她瞪着眼睛神气地和他挑衅说话时,还真不一样。
……**……
许愿一首歌平了天下,众人结赞。
她放下话筒扫了眼角落那两人,不放松警惕地总要盯着。
活动进行到后来,住院医师出来做总结,气氛从轻松转为正经严肃。
提到了每个人实习这段期间的表现。
住院医师转了个身:“许艺,你站过来。”
娇小的女孩子扬起笑脸:“遵命。”
“这里要特别表扬我们组的许艺,本着关怀每一个病患的医德,前几天发现张丽珍病患产下的女婴患有恶心咕哝,很勇敢得挑战权威,及时向纪医生提出了质疑,纪医生带着我们去找了儿科那边,最后及时地拯救了一个小生命。我提这件事,是想让大家都拥有一颗向许艺这样的怀仁之心,不具权威,尊重医学本身,敢质疑敢提出,这样,我们以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医生。”
大家都在鼓掌。
许愿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百无聊赖地拍了拍手。
人群中看过去,许艺那脸笑得羞涩无比,十分内敛真诚:“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宝宝,觉得他们单纯又可爱,所以常去看看他们。”
某小实习插嘴:“那小艺肯定也是内心很纯真啦。”
众人附和。
许愿低头拿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暗光里,总觉得侧脸上有视线若有似无停留过。
她仰头喝酒,听见一直不曾开腔的那人低缓出声:“许艺。”
许艺扭头,眼睛很亮,“纪医生?”
男人在半明半暗处,衬得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也是半明半暗,看不清眼底是什么。
他坐着的姿势很是慵懒,微垂眼眸,开腔也仿佛无比随意:“张丽珍病患的小baby最近情况恢复如何?”
许愿抬头。
瞧见许艺那张错愕却及时压住的脸。
许艺一笑,众人都看过来时,无辜地眨眨眼吐吐舌头:“纪医生,最近这两天我太忙了啦,小家伙很好。”
那男人喝了口酒,视线瞥了哪里一眼,掐灭烟头站起身,双手插袋,繁闹的包间他不沾染一丝尘气,“你们接着玩。”
许愿在他走后,吐口浊气,身体顿时放松了般,灌酒,唱歌,心中郁结脸上越是欢腾。
许艺能讨得所有人欢心而她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这种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
她告诉自己要忍。
呆在这个组里,她有她的目的。
……**……
聚会后的半个月里,许愿没有见到纪遇南。
听说他被请到美国去参加一抬高难度的手术了。
许愿听过有关他的传奇和奇葩。
他学的心外和脑外,参加过维和部队当过军医,枪林弹雨活了下来,回国后却违背纪老爷子的意思,不继承家族医院,反而自己开了一家妇科医院当起了妇产科专家。
听说那几年a市女人就跟疯了一样,有病没病隔三差五挂诊开药。
纪老爷子本来是冷眼等着妇科医院倒闭的。
有了大票女‘病人’,这家妇科医院不但没倒闭,反而成为专科医院里的佼佼者。
他现在是妇产科主治大夫,却时常有心外脑外科的疑难杂症,院方邀请他去做手术。
那双手,真的是神手。
……**……
再次见到他人,不是在医院。
周五值班结束后,许愿换衣服打算回家,妈妈周雪娟却打来电话,让她直接开车去许家大宅。
许愿从不回那个‘家’,电话里问什么事。
周雪娟好像很生气,没有多说,质问女儿这些天干什么去了一点心眼都不长,人家许艺动作快得让人眼花了你知不知道!
许愿一听是许艺,一定没好事。
她开车回了许家大宅。
停车,脚步生风一进别墅大厅,正是夜晚七点开餐时间。
别墅餐厅朗笑和谐。
许愿换了鞋子把大衣交给佣人,攥着车钥匙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一瞧。
长形白色餐桌,主位上出院的许涛坐着轮椅,许艺母女并排而坐。
对面那卷起衬衫袖清然若若的侧影,不是纪遇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