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了阿修罗界的某些关系很是微妙。
这位阿修罗的公主着实让人看不透。可越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不是才越吸引人么?
帝释天脑中不知为何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婆雅稚将帝释天和墨焰领到书房后便退了出去。
帝释天随手遣退了不安的苏摩和一脸凝重的乾达婆,终于让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与这墨焰。
帝释天一进屋便坐了主座,沉默的望着不远不近站着的墨焰。
公主敛着眼眸,静默的站着。
帝释大人自小长在善见城,高高在上惯了,身边有少有朋友,素来冷脸示人亦习惯后发先至,故而也自觉颇有些耐心的。只今日,面对着这个人,她那一竿子好耐心都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她反复按捺了几番,房内沉默良久,另外一人丝毫不为所动。
帝释天想起乾达婆之前对于她俩的评论,终于发现所言非虚,要比起这冷漠的功量,自己确实不如她。如今是在人家地头上,时间也不是十分宽裕,她想了一想,终于决定先将那较量的心思放下,对着墨焰开口道:“公主可知本王想单独与你谈谈,目的为何?”
“不知。”公主半垂着头,却不似谦卑的姿态,倒更像无视,回答简洁又毫无情绪。
虽明知她的回答大概会是这个,帝释天这心里却还是别扭了一下。她只想着这公主既同意与自己单独约谈,必然是晓得原因,却还是故意说不知。
“你为何要砍去修罗王的手臂?”帝释大人惯于拐弯抹角,此刻心中虽然在意,却轻巧的引开了话题。虽不是真的来这帮修罗族讨公道,她对这件事倒十分有兴趣。
墨焰连神情也不曾变,语气平淡。“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她这般说话,要是换了冷肆来听,大约便是要被气死了。不过对于帝释天来说也算给了个解释,她想想修罗王那个愣头青,被自己所垂涎的美色如此轻飘飘的带过,竟不觉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念头。
帝释大人面色不觉的柔和了一笑,嘴角甚至隐隐有了几分笑意,“好吧,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你的过错,本王自会给修罗族一个交代。”
她的话音一落,那大胆的能够无视帝释天大人半晌的公主终于抬了眼睑去看她。
帝释天白发垂肩,绿眸莹润,此刻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赫然一位盈盈的少女。她见了墨焰来看自己,一边连忙收了嘴角的笑意一边接着道:“公主不必介怀,修罗王的手臂他们自当有办法医治。”她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却又不晓得要如何改口。
墨焰不曾接口。她虽看着帝释天,眸子里却仍旧不带什么神采。帝释天如今再看,只觉得这位公主哪里像是乾达婆所说的冷漠?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死了一般。
她这想法只是一眼望过去便冒出来的,等反应过来后自己也被吓了一下,心下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慌,干咳一声后才继续道:“今日本王来此见公主,除去此事,还另有一件要事想要请教一下。”
如今,帝释天显然已经不奢望这位少言的公主会接口什么的了,自顾的说下去。
“也许公主觉得本王对阿修罗一族有失偏颇,本王也不辩解,对于你的族人,确实没什么好感。可本王作为帝释天,自问处理事情还未到失却公平,不讲道理的地步。”
帝释大人的声音到了这里越来越冷,墨焰终是罕见的拢了一下眉头。
清浅,却真实。
她复又敛了眸子。“大人何不有话直说。”
帝释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冷哼一声道:“你可知,对帝释心怀不轨该当何罪?”
“墨焰不知大人何意。”公主的神色十分平静,对于眼前这位大人并无半分畏惧。
帝释天哪里会相信她的话?想她打小便受着佛祖的加持,别说生病,便是受了伤也好得很快。自从遇见这公主以后,才越来越不对劲,说不是她的原因,鬼才信。
“公主,本王也不与你废话了,”大人有些莫名的焦躁,多少有些无理取闹的想,不管是这公主下了咒也好,用了邪术也罢,反正梦到她,这责任便必定是在她身上,“我且问你,要如何解本王身上的咒。”
想那魇梦与修行一事来说,实乃大忌,再这么弄下去,她定然是要疯掉的。更让大人觉得可恨的是,这公主只是不动声色的望着她,虽不曾表现出任何情绪,却让她有了自己被嘲弄的错觉。
“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墨焰便告退了。”
帝释大人当真是急得要跳脚了,站起身子绕过了书案。
“等一等!墨焰,本文也不和你打什么官腔了,不管你对我下了什么邪术,只要你现在解了,我一律不再追究。”
帝释天觉得自己对她,简直是太宽容了。
“墨焰告退。”公主毫不买账的福了福身,转身欲走。
“墨焰!”帝释天在自己能够反应过来前,已伸手拉住了墨焰。她此刻的面容因着急切而现了几分绯红,细长的眉打了几个褶子,似是无可奈何又似是认输一般,急声道,“本王再许你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