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程和章婧回来之前,其实宋惟忱已经在楼下等了40分钟。期间他无数次想一走了之,却每每刚走下台阶,就又迟疑了。
“宋惟忱,你再不去找婧婧,就等着在她和南宫的婚礼上做个迎风流泪的伴郎吧!”
这是邵晴昨天晚上在他家说过的话。当时他们刚从宋惟敏的订婚晚宴脱身回来,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且肚子空空,宋惟忱叫家里的阿姨煮了两碗面、做了几个小菜,邵晴还自己去拿了瓶香槟上来,说要庆祝重头戏杀青。
两人吃着面喝着酒,邵晴忽然想起日记的事,就说宋惟忱:“我陪你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不给片酬,日记总该还给我了吧?”
宋惟忱头都不抬:“你又想不起来,跟看别人的故事一样,要它干嘛?”
“我想不起来,婧婧能啊,那里面有一多半是她写的,论著作权也是我们俩分,你留着算怎么回事?再说你不是说宁愿婧婧消失不存在吗?你还留着人家的东西干什么?”
宋惟忱筷子略微一顿,没有说话,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邵晴看他这样就来气,提着筷子指责:“你这人说话真绝。我本来一直说你好话的,你知道吗?现在倒好,逼得我都要站南宫了,他虽然中二的时候做错了事,可人家知道悔改补救,可比你宽厚可靠得多。”
“他好他宽厚可靠,你怎么不去嫁?”
邵晴瞪眼:“好,你就嘴硬吧,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她说完咕咚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香槟,又给自己倒满,赌气不跟宋惟忱说话,埋头吃光了一碗面,还又喝了两杯酒,心满意足的时候,已经有点眩晕感了。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去了落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庭院里模糊的黑影,低叹道:“宋惟忱,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宋惟忱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也许吧。”
邵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头倚着玻璃看向宋惟忱,说:“我给你讲讲婧婧的故事吧,虽然没征得她同意,但谁让我现在喝多了不清醒呢?
“婧婧跟我一样是独生女,不同的是她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她小时候还是个学霸,如果生活让她一帆风顺的过的话,她应该会像南宫一样考名校出国深造吧。可惜命运这个小婊砸就是这么欺负人,婧婧高二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从身体到心理都承受了非常大的打击,也因为这场横祸耽误了学习,高考只能勉强上个本科。
“换一个人,可能整个人都会变阴沉吧,就算不阴沉,也必定没有婧婧这份乐观幽默。其实我有想过,如果是我,无端被换到岛上去受苦,我肯定会暴躁会怨天尤人,会渐渐丧失求生的*。幸好有她,幸好她是一个经历过真正磨难的女孩,幸好她永远对生命抱持希望,我们才能坚持到最后,才能等到她带人来救。”
宋惟忱默默听着,不由想起他最初和章婧聊天时,她曾说过人生难免有困境、会绝望会恐慌,他当初只当她是鸡汤文章看多了,还回了一句“说的你好像遇见过什么绝境似的”,却没想到,原来她真的早就遭遇过坎坷。
旁边邵晴讲了半天,却见宋惟忱仍旧不声不响,不免恼怒,扬声叫他:“喂!宋惟忱,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欸,她都不求回报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指责她?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宋惟忱的思绪被打断,不悦的抬头瞥了邵晴一眼,说:“我妈给了她和南宫每人两百万。”
邵晴顿时也被他这句话惹恼了,一下子站起来说:“好,你有种!我把话放在这里,宋惟忱,你再不去找婧婧,就等着在她和南宫的婚礼上做个迎风流泪的伴郎吧!”
她撂完狠话就往自己睡的房间那边走,边走还边气呼呼的骂:“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大渣男!亏得婧婧还觉得是她平凡普通,身材不好、家境一般,跟你们家天差地别,呸!你们家有钱又怎么样?藏污纳垢没一个好人!是我错,是我天真,明明是你配不上婧婧!”
宋惟忱听得分明,不由站起来拦住她,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家没一个好人!”邵晴不甘示弱的重复。
宋惟忱皱眉:“不是这句。你是说章婧是因为自卑,所以才不愿意说出真相?”
“呸!什么自卑!她有很多很多理由不说出真相,你完全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或是静下心来听她说,可是你并没有……”
“你个人的审判可以省了!”宋惟忱也有点真生气了,“她有把我们全部谈话的内容告诉你吗?没有吧?我……算了,我跟你说不着!”
他当时负气回房,却心绪烦乱的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胸口一时热一时冷,到天色微明时,又忽然冷静下来。
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有多少为难之处,其实说到底,还是不够喜欢,更不用说爱。如果把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互换,宋惟忱自问就算处境再难,他也一样会站出来坦白自己是谁,告诉对方自己真实的情感,并想方设法求得一个完美的结果,因为他心里那份感情已经浓重的无法放下。
可是对章婧而言显然不是。她能在回国之后自在旅行,能在真正与他面对面后,仍旧如常计划自己的生活,买房、考证、上培训班,似乎她生活里一切的琐事都比他重要。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在岛上的时候她不也是一向避重就轻么?开玩笑调戏的时候什么都敢说,当他真想跟她坦诚相待、说些真心话的时候,她立刻缩的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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